報爱 ZHAG XIA 非 2 1①て4 ==========第1页========== ==========第2页========== 朝霞 目录 散 文 社胜崭新的记录利 一个话务员的小簿子…余金锁胡廷楣(3) 地 磨之歌… …刘成浩(6) 鼓声 …施方（9) 在进竹林深处…叶公党（12) ・小说・ 远航书简… …罗建国（16) 师生 杨森(30) 新路霞… …哭青(33) 兵机床大夫… …陆振华（39) 永不停步 .…俞亮鑫(45) 诗 长安街礼赞 .…朱金晨(24) 遥远的首航 …陶嘉炜（8) 欢聚… …张振华（26) 广阔的天地 集体户的夜 …范峥嵘（27) 这小伙，就是偏…老货德（8) 鹰 之(29) 1 ==========第3页========== 一九七四年 第十二期 放筏姑娘 ……孙明义（57) 请战… …张正秋(68) ・评、论・ 满腔热情地为“儿童团”唱革命攒歌 电影《闪闪的红星》观后 …初·征（50) 提倡写好序 一从鲁迅写序谈起… ………高信(54) 关键在于路线（创作通信）…………李雷(58) 文 剑河急浪育新人 喜读长篇小说《剑河浪…思亚（61) 新 喜看小将挑大梁花 略谈中篇小说《大梁》…郑慧臣（62) 读者来信（四则） .. 李霓莎朱英至曹乾石李永郭建森（63) 手段的卑鄙证明了目的的卑鄙 批判旧京剧中尊儒反法的“骂曹”戏 上海市戏曲学校理论学习小组(65) 读一点文学史 原始歌谣与神话(《简明中国文学史》选载) 清费接李编写复(60) 2 ==========第4页========== 崭新的记录 个话务员的小簿子 社会主义到处都在胜利地前进 用图用通卧一元 余金锁胡廷楣 喏，就是这个小簿子，一本普普通通的小簿子。红色的硬纸封面，罩着透明的塑料套子，里面记着几千个单位名称和电话号码。但也有一点特别，封面的颜色褪得不少，说明已经用了很多年，而芯子雪白，看得出是刚刚换上的。它不过一寸多厚，要你翻，儿分钟就翻完了。可我一一个在电话局查号台工作了三十年的话务员，翻开这本簿子，就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脑海里立即会浮现出多少难忘的场面：…苏州河畔，炮声刚停，硝烟还在弥漫，人们就兴奋地到处传着一个消息：人民解放军入城了！我们几个话务员说着、笑着，一齐涌到了窗口。金色的太阳照到了大街上，彩旗飘舞。一群一群的青年学 2 生打着腰鼓，扭着秧歌；一支穿着草绿色军装的队伍在人群的夹道中威武地前进。工人和市民簇拥着一幅红色的大标语：“天亮了，解放了！” 有人喊了我一声：“阿兰！”回头一看，线务工小李拍着一个公文传递袋：“变号！”我拆开信封一看，呵，要改变电话号码的， 8 ==========第5页========== 不再是洋人增添的交易所或是新设的咖啡 家大商店门口，人群一圈一圈地围着，一个 馆和舞厅，也不是一家家工厂企业倒闭的 身材壮实的职工使劲儿敲着大鼓。小学徒 撤号通知。而是一张红色的新装电话通知 模样的一个青年，高高地举起一根细竹竿， 单：“中国人民解放军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 挑着噼噼啪啪燃放的鞭炮。“通—”一 会”！是的，多少日子就在盼呀，盼呀，象寒 个高升直冲云霄。一个老店员抱着一块牌 冬盼望春风，象黑夜盼望黎明…我不知 子，挂到了店门口。看着牌子上“公私合 道怎样来形容当时的激动，只记得我们捧 营”四个大字，他直了直腰，舒开皱纹，笑 着红色通知单，泪珠象断了线的珍珠。用 了… 什么来记下这个变号？我的手伸进衣袋， 我从口袋里拿出新换上芯子的小簿 无意间摸出一本灰黑色的英文电话簿。这 子，记下了这个门牌。走啊走啊，从外滩一 哪是电话簿子呀，分明是帝国主义压在中 直走到静安寺。尽管是三九寒天，我没有 国人民头上的一座大山！今天，我怎能还 一丝寒意，一点也不觉得累。第二天上班 用这样的簿子来记录变号！下班的时候， 时，秀芳问我：“阿兰，你的小簿子又变了？” 我特地买了一本红色的新簿子，把这个黎 我点点头，反问她：“上海不是变了？” 明时刻的变号写在第一页上。 是的，变了。工厂和商店，再也不是资 从灰黑色的电话簿变为红色的小簿 本家剥削压迫的工具了。到了这一年的六 子，是一个翻天复地的变，一个根本的变！ 月，小簿子已经订上了三个本子。秀芳拿 上海人民从奴隶变成了主人。不久，我的簿 过去一翻，说：“哟，成了一本‘查号全书 子又记下了“上海市人民政府”、“上海市总 了！” 工会”…倒闭的工厂的烟囱又吐出了浓 想不到，两年之后，大跃进的战鼓擂 烟，萧条的市场变得繁荣起来，一串更新的 响，这本“查号全书”已经派不上什么大用 号码又记上了我的簿子。 场了。那时候，小李拿来的变号，再也不是 过了七年，社会主义改造运动象春风 装在公文传递袋里，而是拿夹子夹着，一迭 吹遍上海，大街小巷，鼓声日夜不息，查 一迭往话房送。报号赶不上形势需要了。 号台的电话也特别繁忙。红绿停号灯闪闪 电话局的党委书记带我们到社会上去 烁烁，使人眼花缭乱。一天，我接到一个电 访问。我们到钢铁厂，看到巨大的高炉群 话，是问“红星家具合作社”的电话号码， 边上，一大群“土高炉”在喷着火，象星星围 我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我又询问对方，对 着月亮；我们到农村，贫下中农正搞人民公 方告诉我这个合作社在北京路上，这时我 社化，零零星星的小块土地连成了大片，抽 想起隔壁机台的秀芳就住在这条马路上， 水机的吸管伸入河底，“蓬蓬”的声音里，渠 一打听，原来它是昨天才由十多个小工场 道口流着清水：我们到街道，哟，这里也变 变成合作社的。我赶紧拿出小簿子，把它 样了！家庭妇女走出小天井，不化国家一 记上了。 分钱，在芦席棚里、汽车库里办起了街道工 第二天，正是休息日。一大早，朝霞抹 厂…参观完了，党委书记问我们：“全市 红了生气勃勃的上海城。我们几个话务员 都在跃进，话房怎么办？”我们话务员当然 分头到市区几条主要的街道调查。走到一 不甘心落后，回话房后就贴出了“为社会主 4 ==========第6页========== 义建设争分夺秒”的大字报。“争分夺秒”， “亨得利”…右面写着“东风”、“光明”、 就是要抓紧每一秒！我们革掉了“一问一 “新上海”…你难道不会回忆起一九六六 答”操作制，创造了同时接待两个、三个，甚 年夏天“破四旧，立四新”的场面？那些散发 至四个用户的交错法。 着孔孟之道和资产阶级霉味的镀金匾额从 小簿子更多地出现在我的手边，不只 店门上面被抛了下来，砸得粉碎，放在马路 是为了抄录黑板上公布的繁星似的变号； 上熊熊燃烧。穿着黄军装戴着红袖章的女 而且常常是在夜里，让戴红领巾的女儿帮 红卫兵登上梯子，用红色的排笔写下我们 我背熟最近新变的号码。背着背着，女儿睏 无产阶级的崭新的名称… 了，她把小簿子一合，说：“妈妈，背号怎么 你再看看这一页。被撕破的一角，又 这么难？”我笑着把她的手掰开：“好孩子， 仔仔细细地糊好了。那是一九六六年冬天 要帮妈妈背熟，妈要让每个问电话号码的 的一个深夜，我去上班，革命高潮中的午 叔叔、阿姨都节省一分一秒，用到大跃进上 夜，电话比白天还要繁忙！突然，我发现， 去！”三个月之后，簿子磨烂了，一套变号的 记载电话号码的档格上，上海工人革命造 规律也摸索出来了。有时，我翻翻新增加 反组织的电话号码被人抽掉了。 的那一个本子，奇怪自己怎么会背出“一天 这时，一个瘦瘦的黑影潜进了话房，他 等于二十年”这个飞速发展时代里的变号。 操着嘶哑的嗓子贼：“同志们，同志们” 我去问老姐妹们，她们笑着说：“那有什么， 大家一看，原来是走资派傅久，谁也不去睬 你自己也在变嘛！” 他。他挥了挥手，说：“哏，上面有精神，造反 我变了？对！是在变！轰轰烈烈的革 组织统统是非法组织，从今天开始，有人查 命改变了人的精神面貌，不仅是我变了，是 号，就讲上海没有这个单位…” 全话房，全电话局，全市人民的精神面貌都 “住带”，我们气愤极了，站起来，翻开 变了！人一变，工厂就会变，城市就会变， 小簿子，拿起一枝粉笔，把工人革命造反组 历史的车轮就会更快地向前进！ 织的电话号码抄到了黑板上。 我们无产阶级要向前看，向前变。可 傅久气急败坏，伸出手，想来夺我的小 是，从统治阶级的宝座上跌落下来的那一 簿子。“你敢？！”我和姐妹们一齐冲上前， 小撮反动派，却总是往后看，妄图往后变， 傅久只得悻悻地溜走了。 夺回他们失去的天堂！斗争，就是这样的 你再看看这儿页吧！一读到这些单位 针锋相对；于是，向阶级政人又一次进攻的 名称，一股春风就会扑面而来：“五·七”干 号角吹响了！亿万人民就是这样回答了刘 校，“七·二一”工人大学、上山下乡办公 少奇、林彪这一伙：“想开倒车吗？不行！！” 室，“六·二六”新医门诊部…无产阶级革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已经八年了。可 命又开辟了新的战场，革命更深入了。文 是，到现在，翻翻小簿子，那些不会说话的 化大革命，给上海带来了无限的生命力，焕 号码和单位名称，还洋溢着浓厚的成斗气 发出青春的气息！ 息！ 我的小簿子也一个劲地在增号、变号。 你看看这一页。一条红线把簿子左右 每隔不长时间，我都要拆开来，重新装订一 一分为二。左面是“老福记”、“协大群”、 番，从前面拆去几张，又在后面添上一个新 6 ==========第7页========== 的本子。封面虽然旧了，芯子却总是雪白的。 磨之歌 把小簿子从头至尾翻一遍，如果你有心把一个单位的多次变号连在一起，你的面前，就会出现一部部创业史。有一个单位，一九五六年刚刚登记在我的小簿子上的时候，是几个竹木作坊合成的手工业合作社。大跃进的时候，它变成了一家农具修理厂。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战鼓声中，我在小簿子上记过它的新厂名“建新农具厂”。最近我又接到一张工单，它变成 一家生产拖拉机的大厂了！变，变得多么振奋人心啊！ 象这样的变化，从长江口到杭州湾，从 刘成浩 浦西到浦东，最先进的电子计算机也不能算出究竟有多少！昔日“冒险家的乐园”绝迹了，在我们面前是一个崭新的欣欣向荣 跨进家门，可把我妈给乐坏啦，她丢 的工业城市。 下手里的东西，一把拉住我：“哎呀，这不是 从上海的变，我又想到全国。九百六 强子吗！”说着就咚咚咚地跑到门口喊：“志 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不是每天都有着 英，志英！你哥回来了。”喊完又咚咚咚地跑 动人的变化吗？西藏高原的不毛之地泛起 回来，又疼爱又埋怨地对我说：，“强子，怎 了麦浪，大西北的荒漠响起了隆隆的钻机 么回来也不先捎个信，叫妈一点准备也没 声，碧波万顷的东海上，国产巨轮在劈浪 有！” 出航…哪一天没有新开工地的劈山炮 离家五年了，妈不但看不出苍老，反而 响？哪一天没有新落成企业剪彩的红绸飞 显得更壮实了。我也高兴地说：“妈，我出 舞？… 差顺路回家看看您老的。” 工人阶级的理想是远大的。变，也是 “哈哈”我这一说，妈更喜得合不 永无止境的。上海，会在毛主席草命路线 找嘴：“孩子，妈什么都好，如今的日子是越 指引下变得更美！ 过越舒心啊。林彪一伙阴谋家，要‘克己复 我的小簿子也会不断地打开新的一 礼'，想叫咱们再回到旧社会，吃二遍苦，受 页，从新的角度，记下上海新的前进步伐。 二茬罪，我们一千个不答应！前天队里开 从小簿子里，我深刻地认识到社会主 批判会，妈把这伙黑心狼狠狠地批了一顿， 义革命的巨大推动力量。革命能够改变一 你爸还表扬我批得不错呢…”妈说着就 切。于是，我翻开小簿子，在扉页上写下了 到西屋去了。 伟大草命导师马克思的一句话： “哥哥，哥哥！”妹妹志英一阵风似地从 “革命是历史的火车头。” 外边飞了进来，顿时，屋里的空气变得活跃 ==========第8页========== 了。 能让上了年纪的爸爸妈妈再推磨磨面给我 “志英，快来！”不一会，妈妈又在西屋 吃呢？要磨也该我们年轻人来！我在心里 贼起来。志英跑到西屋，我就隐约听见妈妈 责备妹妹太不懂事了。 对妹妹在吩咐什么，说完，妈妈一阵咚咚的 我很快走到了磨房，不禁楞住了，这 脚步声走出了院子。 儿不但没有妈妈，连石磨也不见了！我急步 妹妹回堂屋拿着咸鱼和腊肉准备做 如飞，在村子里其它有磨的地方找了一圈， 菜，我问：“妈干什么去了？” 不但没找着妈妈，连一盘石磨也没看着。我 志英说：“家里面不多，她磨面去了。” 纳闷了，妈妈哪里去了呢？村子里的磨怎 “磨面？！”我心里顿时感到不安起来， 么都不见了？回来问妹妹：“志英，妈到哪 怎能让妈妈一个人去推动那大石磨为我磨 儿磨面去了？” 面吃！我对妹妹说：“志英，你先甭急着做 “磨房呗。” 饭，咱一起帮妈妈磨面去！”我说着就出了 “磨房？在哪？” 屋。 “就在队房旁边。” 志英却没听我的，说：“哎，你就只管歇 正在这时，妈妈扛着半口袋面急匆匆 着吧，有爸爸帮她磨呢。”说着就到厨房做 地回来了。我惊诧了，问道：“妈！您在哪 莱去了。 里磨得这么快呀？” 我出了院子，决定自己帮妈妈推磨去。 妈妈乐呵呵地说：“嗨，我那有这本事， 我向着一个离家最近的磨房追去，一边走 都是你爸磨的。” 着，心里一边翻腾着，刚才妹妹提到爸爸帮 “我爸？！” 推磨，真好似扳倒了我心里的五味坛，酸甜 “是啊，”妈一边用盆往外舀面一边说： 苦辣都一齐涌来： “你爸现在能着啦，啥都会啊！” 我爷爷给地主家当了一辈子长工，做 “这老婆子，怎么替我吹起来了。”随着 了一辈子牛马，活活累死了。爷死后，给爸 朗朗的笑声，爸爸进来了：“强子呢？啥时 爸留下的还是那条走不完的磨道。爸爸从 到的？” 十三岁就给地主家推磨，狗地主驴骡成群， “刚到，爸。”我赶紧迎上去，见爸爸也 放着不用，却叫爸爸一个人推磨喂养他们 变得年轻了，留了多年的胡子也刮了，胡楂 一家。爸爸成年累月，整日整夜地围着磨 儿黑糊糊、硬藏戳的。一身蓝布服，一根宽 道转啊，转啊！一步血，一步泪，磨出白面 腰带拦腰扎着，显得那样结实。我说：“爸， 一担担，可他自己吃的却是猪糠狗食。一 您可真结实啊！磨还能推？” 九四七年，家乡解放了，穷人翻了身，爸爸 “结实倒是结实。”爸爸说，“磨可是早 才跳出了地主的黑磨房。为支前，爸爸踏 就不推了。” 上一条新磨道，领着全村男女老少，整日整 “不推了？”我奇怪：“刚才那面…” 夜地磨军粮，磨出千担拥军粮，送给亲人子 “哥哥，你弄错了。”志英插嘴说：“爸爸 弟兵。全国解放以后，爸爸当上了生产队 刚才推的是电磨。” 的饲养员，磨饲料、磨豆浆，为把队里的牲 “什么？电磨！”我吃惊了。 畜养壮，他一心扑在集体上…今天，怎么 “是啊，”爸爸解释说，“就是那小钢 7 ==========第9页========== 磨。” 领谁来开。’他认为我们没人会开，离他就 “那东西就是快当！”妈也憋不住了，插 不行，想拿一手哩。满喜队长也真被他吓 言道：“三十斤麦子，呼哧呼哧，不一会就转 唬住了，还想对他说好话。就在这个时侯， 下来啦。” 爸爸一步冲上去，一把从殷兆瑞手里夺过 一下子把我心中的谜全打开了，我立 扳手说：你不开，我们自己开！’爸爸的行 即高兴起来：“啊，咱家乡也使上电磨啦！” 动得到贫下中农的支持。电磨没人开怎么 “那当然！”志英自豪地给我讲起来： 办？我们没有被困难吓倒，在爸爸的建议 “现在是社社有电厂，队队有电磨。文化革 下，队里决定由爸爸带领我们几个青年学 命期间，县里就在我们公社的韩东河上游 工小组到公社电灌站去学习。” 建起了一座发电站，供我们沂河北的红山、 “我们贫下中农要奔社会主义就得要 红灯等几个公社用电。高压线一拉起来， 培养自己的技术队伍！”爸爸补充说。 我们大队一下子就在东西两湖建了两座电 妹妹接着说：“爸爸学技术可刻苦啦， 力排灌所。现在是早能灌，涝能排，不怕天 自从到电灌站，他饭顾不上吃，觉顾不上 公不作美，定叫年年丰收有保障。今年春 睡，整天钻在机器上。在他的精神鼓舞下， 上，我们生产队买了两台小钢磨，建立了电 我们学工小组不到两个月就都掌握了操作 磨房。” 技术。回到队里我们就开始自己开电磨 这时，爸爸接过话来对我说：“志强，这 啦！” 些年你不在家，家乡变化大着哪。当然，也不 爸爸也很高兴地说：“可是路还长着 是那么一帆风顺地过来的，大伙为奔社会 哩，敌人是不甘心失败的，他们总是要想方 主义，同阶级敌人斗，同资本主义道路斗， 设法进行破坏和捣乱。” 同修正主义路线斗，七斗八斗，才斗出今天 没容爸爸说下去，妹妹又抢过爸爸的 这个日子，每前进一步，都是斗出来的。” 话说：“哥哥，你不知道，就在我们开电磨不 “斗出来的？！”我被爸爸的话吸引了。 到两个月的一天晚上，殷兆瑞野心不死，鬼 “是啊！”爸爸不紧不慢地磕磕烟袋说： 鬼祟祟地钻进了电磨房，偷偷地将电动机 “别的不说，就拿建电磨这事来说吧，当初， 上的电源混串起来，妄图制造火灾事故，来 队里没有技术人员，电磨一买来，就有人刮 打击我们这个新生的技术队伍，和我们争 冷风，说什么‘泥腿子玩不了洋机器'。正 夺农村技术阵地。由于我们听了爸爸的话， 好这时候从县里下放来一个叫殷兆瑞的技 脑子里阶级斗争这根弦细得紧紧的，每天 术千部，他会开各种机器，在文化革命中犯 夜里分批在磨房值夜班。殷兆瑞的反革命 过严重政治错误。他一来，我们的队长满 行动当场就被我们抓住了。我们把这个家 喜就把开电磨的工作交给了他。” 伙揪出来进行了北斗。通过这场活生生的 妹妹说：“殿兆瑞当磨工不到两个月， 斗争，教育了广大群众，也教育了满喜队 就干起坏事来，勾结坏人，内外串通，进行 长。现在我们机电组什么样的技工都有了， 贪污，搞投机。有一次，当场被我们抓住了。 爸爸成了我们机电组的领导，管电磨、打谷 在事实面前他还抵赖，仗着他控制着技术， 机、扬场机、粉碎机…” 找队长吓唬说：‘我不开这机器了，谁有本 “成了样样管啦！”妈见我们谈得火热， ==========第10页========== 也插话说：“你爸现在神着呢！啥都会摆布，现在全家就数我这老婆子差。刚通电那阵子，你妹妹尽吓我，什么开关、插头，动也不 鼓 声 能动，靠也不能靠。后来，他们常指点我，我也能摆布了，你看一”妈说着就过去将啥东西一拽，“拍”地一声，屋里顿时亮堂了。我一看，是个四十支光的灯泡，明晃晃地吊在屋正中，把三间用白灰粉涮过的砖瓦房照得更加通明。妈妈又走到后墙根，在收音机上拧了拧，立即就响起了广播声…电灯亮了，收音机响了，我的心顿时从家中的房子里飞了出去，飞到了生产队的电磨房；飞到了大队的排灌所；飞到了公社的发电站；飞向那一望无际的原野…思 施 方 想的骏马在这块广阔的原野上奔驰…眼前又出现了刚下火车，一踏上家乡土地时冲进视野的景象：一排排白杨直揽白云、一 不久前的一个早晨，我从矿区回到上 线线柳条拂着池鱼、一片水田映着一片片 海，一下火车就往厂里赶，想把在矿区见到 蓝天、一行行高压电线拉成网、一幢幢“五 听到的情况，尽快地传达给我的伙伴，这将 小”工厂冒着青烟、一座座电灌站响着马达 会鼓舞大家的千劲，为国家多造车，造好 …我的心陶醉了，啊！文化大革命和批 车。宽敞的大街，晴朗的天空，汽车奔流不 林批孔运动调动起人们的冲天干劲，迅速 息。我沿着人行道，向厂走去，老远就听见 地改变着我的家乡，一苏北一个小农村的 热烈的锣鼓声，“咚咚，呛个隆咚呛…”敲 一穷二白的面貌。我从遐想中醒来，回头看 个不停。好熟悉的声音啊！我猜想这一定 看精神饱满的爸爸，意气风发的妹妹，喜气 是曹阿根师傅在打鼓了。他是我们厂里有 洋洋的妈妈，不由默念起来：不仅家乡变 名的老鼓手，敲鼓实在有一套本事，能敲得 了，家乡人们的精神面貌也变了！ 叫你上劲，叫你流汗。一九五八年大跃进 突然，我的心就象一束灯光，一下子射 那时，他这热烈的鼓声闻名全厂。今天听 进了咱队的钢磨房，我看到了那小钢磨的 着这欢乐的鼓声，使我感受到了大跃进的 皮带轮在飞转、飞转，它象征着时代的车轮 气势。 在飞速地前进… 我不会打鼓，然而可爱听曹师傅打鼓，因为他的鼓点，曾经不止一次地拨动过我的心弦。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听到曹师傅打鼓是上海解放那一年。解放军的炮声似密集的鼓点，敲打着每一个工厂的门窗，震撼着每一个工人的心窝。那时，我爸爸 9 ==========第11页========== 病倒在床上已经两天没进一粒米了。我怀 礼堂门口，真是雄姿英发。这些色彩鲜艳， 着满腔愤怒到爸爸厂里，找资本家讨欠下 光泽照人的淡绿、橘红、中国蓝的车辆，就 的工钱。到了厂里，觉得工厂里的气氛同 象节日在天安门广场接受检阅一般，十分 往常不一样，只见阳台上躺着一对狮子， 壮观我走进了热烘烘的大会场，好热闹呀， 旁边站着一个逗狮子舞的人，他穿着破棉 真象我们当年造出第一部汽车时那样，到 袄，腰间扎了一根草绳，手里握着两只鼓棰 处都在叮叮咚咚地敲锣歧。我找了个空位 在鼓面上低沉地滚动着，象在诉说自己的 置坐下，想好好听听。主席台的左边是一面 苦难，象在进行愤怒的抗议。许多工人守着 大鼓。围着大鼓站着四个打鼓人，三个青 资本家住的那个屋子门。我不知道他们在 年，一个老工人。他穿着红汗衫，系着白绸 干什么，悄声问那捶鼓的人，他告诉我：厂 带，正高举着鼓棰擂动着。每当一个人表 里的资本家同反动军队有勾搭，正想席卷 了决心，报了喜之后，他都敲打一番。我一 资金逃跑…话没完，突然门开了，资本家 眼就看出来，这正是我们的曹阿根师傅。他 手里拎着个航空皮箱，骂了一声“妈的，给 打鼓有一个特点，就是能根据各个人发言 我送葬么？”那皱手用鼓棰朝资本家一指： 的不同内容，调整节奏，增加感情色彩。记 “你发了打内成的财，想逃吗，你往那里逃！” 得一九五八年厂里开跃进大会，他和我商 他转身插响了大鼓，工人们冲过去围住了 量了内容，要我到台上去表态，提出要变修 资本家…后来我知道，这个捶鼓的人就 车厂为造车厂。到了会场他就一直对着我 是曹阿根师傅，上海解放了，他领着狮子满 敲呀，敲呀，一直敲得我浑身是劲，走上 街捶鼓起舞狂欢；工人们把反动资本家的 了讲台。记得当时有人冷笑着在台下质问 工厂收回到自己手里，在他的鼓声中，砸了 我：“喂，小伙子，连一部小压机都没有，你 “德丰汽车修配厂”的牌子，换成了“解放汽 们用什么去造汽车呀？用瑯头敲？”听得这 车修配厂”。工人获得解放，当家作主的欢 话，我哑口了。这时候曹师傅擒着鼓棰跑 乐，他的鼓点作了最鲜明、准确的表达。掌 上台来插话：“这有什么？没有机器，我们 声伴着他的鼓点起，热泪迎着他的鼓点落。 有一双手，我就是豁出命来，就是用鲫头被 转眼二十多年了，青年鼓手成了我们厂一 也要敲出一部我们中国自己的汽车来。”果 位优秀的老工人，他的鼓点依然在我的心 真，从这天夜里开始，曹师傅带着我们七八 田里回荡着。 个人用二十四磅大鄉头敲大梁。白天，我 我想着往事到了厂里，一跨进大门，门 们双手的虎口震裂了，在“咚哐，咚咚哐”地 口的-一个工人就告诉我：“小杜，你回来得 被，夜里，天上的星星震落了，我们在“咚 好哇，今天我们开誓师大会，快去吧！”听 喔，咚咚哐”地敲；敲得我们一个个手上皮 到这话，我也顾不得先去党委作汇报了， 厚茧老，做得全厂干部、工人都来参战；敲 心想几个头头一定都在会场上，就直接向 出了第一根大梁，敲硬了我们的臂脑；敲出 会场奔去。锣鼓敲得激动人心，大红纸头 了我们自己制造的第一辆汽车，敲出了我 写的决心书和喜报贴满了大批判专栏，四 们工人阶级的志气。在锤声和鼓点声中， 吨交通牌汽车、十五吨载重汽车，一部挨着 我们又把“解放汽车修配厂”的牌子改成了 一部，分成左右两排，从厂门口一直摆到大 “跃进汽车制造厂”。 10 ==========第12页========== 我听得眼前阿根师傅的鼓点，觉得和 吨，在矿山怎么样了？”我说：“好，我就讲讲 当年大跃进时的鼓声是多么相似啊！这时 三十二吨。我报告同志们一个振奋人心的 候，大会主席打断了一位工人的发言，宣 喜讯，我们那部经毛主席检阅的101号车， 读了一车间生产组的一个小纸条子：“只要 已经胜利地行驶了十万公里了！没有大修 机修车间的同志，能在三天之内把那部咕 过一次，好得很！这是世界上没有过的事 咕叫的行车修好，我们保证提前一个月完 情。矿上的工人师傅都很喜欢我们自己造 成今年的生产任务。”大会主席追问了一 的车。”讲到这里阿根师傅以高昂的自豪的 句：“机修车间的同志怎么样呀？”曹阿根师 调子擂起鼓，打断了我的发言。等到他的 傅紧跟着敲呀，敲呀，一直敲到机修组负责 鼓声一停，我马上补充说：“同志们，帝国主 人挂着满额汗珠走上讲台，进行圆满的答 义、社会帝国主义想卡我们脖子的时代结 复为止。 束了。我们的矿山每一块石头都是闪闪发 台前的锣鼓声刚歇落，我身后又传来 光的，我们祖国的地下就是一个大仓库，那 了热烈的鼓声，装配车间的工人师傅报喜 里金、银、镍、锡样样都有，要我们的大车子 来了。我起身探头向会场门口一望，不禁吃 去装呀，我们要多造三十二吨车！” 了一惊：八部三十二吨载重汽车，“咚咚咚、 讲到这儿，没有听见鼓声，也没有听 隆隆隆”地朝会场上驶来。啊！提前二个半 见掌声，只见曹阿根好象再也控制不住自 月完成了今年的生产任务了？我赶紧奔了 己，奔上了讲台。他从我手里夺过了话筒， 过去，爬上第一辆车子，躬身卧在司机的背 问我说：“光有三十二吨就行了？就不能再 后，仔细观察司机的操作，八部车子象孩子 想办法造更大的更好的车呀？我的副书记 做广播操一般一字排开，拉好距离，一起进 同志，你能不能具体一点谈谈你的规财？ 行自动翻斗卸货，下坡刹车等动作的表演。 你今后的十年打算怎么办？” 优美的鼓点，随着这些动作变化着，时而轻 乖乖，这一军将得我真是措手不及。确 声细语，时而朗朗大笑，时而嘎然而止，时 实，我想的只是过去和现在，对未来没有好 而热情洋溢，余音不绝。我观看着这神话 好思考。讲么，觉得讲不出，不讲么，又不 般的奇迹，问了司机一句：“怎么，你们这么 行，鼓声一个劲地在心坎上回响着。我只 快就把单管刹车，改成双管刹车了？”谁知 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心口曖烘烘的，汗珠不 他竞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你去问曹阿根师 住地从额上滚落下来。 傅吧！”真是大干快上呀！我两个月前写信 不过阿根师傅的发言给了我很大的启 给厂里提出了这个问题，转眼间竞变成了 发：要面向未来，敢于去夺取更大的胜利。 现实了。 想了半天，我才补上了一句话：“对，我们要 那里晓得就在这个时候，党委书记发 造更大更好的车，向我们伟大的党，向我们 现了我，把我推上了主席台。并且带头鼓 伟大的祖国献厚礼。”在阿根师傅的鼓声激 掌，要我讲话，要我把矿山工人的好思想、 励下，我的思想向前跳跃了一下。 好作风告诉大家。说实在的，我是有好多 这时，八部三十二吨车开动了，发出隆 话想说，可是在这种场合叫我从那儿说起 隆的回声，好似七亿人民挽手前进的脚步 呢？台下有人说：“你就讲讲我们的三十二 声。会场内外，大鼓小鼓齐鸣，给人欢乐， 11 ==========第13页========== 给人鼓舞，给人力量，就象战场上的冲锋令 把绳扣重新结牢，那模样儿真是一丝不苟。 一样，催人奋勇向前。鼓声、掌声、前进的 大队部的墙壁上贴着一批大批判文 车轮声融合在一起，似宏大的交响乐扣人 章，其中有一篇的标题，把我的目光给吸引 心弦。 住了：《彻底批判旧戏“四郎探母”中宣扬的 我们工人喜欢过敲锣打鼓的日子。鼓 孔孟之道》。我细看下去，文章虽然短小， 声总是和欢乐、前进、胜利联系在一起。 批判却十分有力，结尾署名是林竹山。“林 我每每想到我们的鼓手，就想喊叫： 竹山？”这名字好熟，象在哪里见过！可是 前进！把跃进的战鼓擂得更响一点吧！ 左思右想也想不起来。 夜幕无声无息地降临了，盘山小道上出现了一星星闪亮的光点。光点近了、近 竹林深处 了，变成一条欢腾跳跃、蜿蜓而来的火龙。嗬！原来是各生产队的社员们擎者竹片扎成的火把来看文艺演出。条条火龙聚拢来，大队广场上被照得通明透亮，姑娘们的花布衣裳辉映着火光，就象一筷簇五彩缤纷的烂漫山花。 热情的竹林主人把我们安排在头排竹椅上，不多一会儿，大队业余文艺宣传队就开始演出了。 歌声激昂，乐声清亮，时而象淙淙流泉绕出山崖，时而象隆隆春雷滚过原野，丰富 叶公觉 多采的文艺节目把我们深深地吸引住了。下一个节目是革命样板戏《红灯记》选场“刑场斗争”。那扮演李玉和的青年演员演 我们一行数十人，来到文化工作的先 得特别有感情，李玉和大义凛然、严辞斥敌、 进单位一竹林大队参观学习。'当地县文 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感染着我，我只觉得 化馆的一位同志引着我们从一条山径往上 胸臆间激荡着对革命先烈无限崇敬的心 走。漫山茁壮地生长着苍翠、挺拔的毛竹， 情。台后的那株峥蝶的青松，成了天然的 到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蓬勒景象。阳光从 布景，一枝苍翠的松枝映衬在李玉和的身 竹叶的缝隙中投射下来，洒在我们身上，成 后，象征着革命战士青松翠柏似的革命情 了一个个圆圆的金色斑点。 操。我心里不由赞叹着：“演得真好！”幕闭 到达竹林大队，已是黄昏时分。竹林 上了，热烈的掌声如林涛奔涌，回荡在竹海 深处，大队广场上用毛竹搭着一个戏台。 山间… 戏台后边矗立着一株拔地参天的巨松。·台 就在这时，我看到在幕布后面，露出了 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拉紧捆毛竹 一头白发，接着，是一张长方型的古铜色的 的绳子，这儿摸摸，那儿看看，有时停下来 脸庞，一双火一样闪光的眼睛在观众们的 12 ==========第14页========== 脸上掠过，进射出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喜悦。 ·九六二年，我在苏昆剧团当演员。那 一忽儿，这张微笑着的脸庞就隐没在幕后 时候，我们也曾到过农村，但那时，在修正 了。 主义文艺黑线统治下，名为下乡，为贫下中 幕开幕闭，每当幕间休息时，我总会看 农服务，实际上却乘机大肆贩卖封资修的 到那张花白头发的笑脸，我发现，他正是刚 黑货。记得那次到竹林大队来演出，贫下 才检查绳扣的那位老人。他的额上闪着亮 中农热情地接待我们，端茶送水搬道具，千 晶晶的汗水，大概是在为演出的成功而高 方百计为我们的演出创造条件。因为山路 兴吧？ 崎岖，好多东西没法运来，记得幕布就是一 演出结束了。一条条火龙又向四周游 位大叔用被单拼缝起来临时凑成的。其中 去。样板戏歌声此起彼落。小伙子洪亮的 两条崭新的花被单是他儿子的结婚用品， 嶸门，姑娘们银铃似的喉音，孩子们尖细的 可他却毫不犹豫地拿出来了。他说：“儿子 童声，还有老汉、老婆婆们苍劲的、深沉的 结婚是小喜事，省剧团到我们深山里来演 话语，和着风吹竹林的“沙沙”声，组成一曲 出这可是从古未有的大喜事呀！”这位大叔 深山竹海的交响乐… 就叫林竹山。 我们和演员们座谈了半个多小时。在 当天晚上演出之前，一个四十多岁的 我们开会时，那花白头发长方脸的老人正 壮年人来到我们化妆室，他开口就说：“同 忙着理道其、搬桌椅，我看着他那忙碌的身 志们，我们山里人欢迎你们经常来呀！有了 影，心里不禁微微一动。我拾头，向四周望 人民公社，我们的生活好比春天的竹笋一 去：一片连绵的竹海，唯有那株老松挺立 日高一截呢！可是有人却要退社，要单千， 在广场上，夜风袭来，发出柔和的沙沙声。 还编了顺口溜污蔑人民公社。哼！我们贫 我依稀记得在好多年前似乎到过这样的地 下中农决不走回头路！我们要给他们回 方，见过这位老人… 击：他编他的顺口溜，我们演我们的戏！今 依依告别了。我们顺着山径往回走， 天，你们就演个戏给他们看看，要演出我们 忽然队伍前面传来一个粗犷洪亮的喊声： 贫下中农坚决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的决 “同志们，脚下留神，跟着我的火把走！”说 心啊！…” 话间，队伍前头亮起一支熊熊的竹片火炬， 我的脸颊发烧了。该怎么来回答他 由一只粗大的手擎着，火把下边照出一头 呢？因为，我们带来的剧目是鼓吹叛徒哲 花白的发丝。我急步奔上前去，只见一个 学的《四郎探母》！ 高大的背影，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提一根竹 演出草草收场了。贫下中农高兴而来， 棍，步伐坚定、沉着。这是多么熟悉的背影 败兴而归。他们对我们的热情一下子就冷 啊！我的眼前猛地一亮：是他！是他！ 了 “林大叔！”我试探地叫了一声。老人 夜深了，我们惭愧地离开了竹林大队。 转过头来，笑着说：“吣，看准路，别摔着 没走多远，后边传来“嗵嗵嗵”的脚步声，只 啦！”那话语里含着父辈的慈爱。他并没有 见林竹山大叔左手擎着一个竹片扎成的火 认出我来，继续往前走。我心头翻腾起来， 把，右手提一根竹棍，追上前来。他一声不 十二年前的往事历历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吭，面色严峻，走到我们队伍前头，领着就 18 ==========第15页========== 走。大家默默地跟着他。 前！…”一阵激昂的歌声在我耳边响起， 不一会，来到一个小山坡上，这里长着 我从回忆中醒过来，是林大叔在唱：，你听， 一棵参天的巨松，树下是一个土坟堆，坟堆 那歌声灌输着他的感情，是那样动人心弦！ 上长着各色各样的山花。火光下，这一切 我猛地握住他的右手，眼里含着激动的泪 都闪耀着暗红色的光芒。林大叔站在坟前， 花，声音有点发颤地说：“林大叔！你唱得 声音低沉地说：“这里埋葬着我的战友。他 真好！我好象听到了老区长的口号声…” 们曾经战斗在这片竹海里。为了求得穷人 林大叔猛地向后转过来，两只火炬似的眼 们的幸福，推翻那吃人的旧社会，他们穿破 睛紧紧盯住我：“你也知道老区长？” 衣，啃竹笋，奋勇地打击敌人，后来，他们被 “是的，十二年前，我演戏来过” 叛徒出卖，落到敌人手里，但他们根本没有 “噢，是来演《四郎探母》的吧？那个戏 想到过投降。就说老区长吧，敌人威逼严 呀，呸！散布叛徒哲学、孔孟之道。你不知 刑压不了他，金钱美女诱不了他。在敌人 道，我那时的心里比被人剜了一刀还难受！ 的刑场上，他高呼口号，英勇就义，他是我 我当时想，我们社会主义的文艺舞台竞会 们穷人的硬骨头！烈士们用生命换来了解 出现这样的坏戏！这是阶级敌人在专我们 放。今天，敌人还在磨刀，我们却哼哼唧唧 的政哪！”林大叔越说越气，停了停说：“那 地演叛徒戏，嘻嘻哈哈地让叛徒‘良心发 以后，传来了毛主席的指示：‘千万不要忘 现'，这对得起老区长，对得起烈士们吗？ 记阶级斗争’，我们大家商量了一下，就拉起了一个业余文艺宣传队，我就领着青年 声音哽塞了。林大叔默默地站在松树 们占领了文艺舞台这个桥头堡！” 下，火光映出他高大的背影。我屏住呼吸， 我不禁赞道：“说得对！做得好！” 觉得心脏紧缩起来，头脑里轰响着： 他顿了一顿，说：“做得还很不够哪！斗 林竹山大叔告诉我们，解放前他是游 争可尖锐哩！从六三年到六六年，我们宣 击队的交通员，那千里竹海到处有他的足 传队经历了三起三落。有人笑我们，有人 迹。他激动地说：“火炬烧毁旧世界，脚板 想压我们，但我想，我们是在自己的舞台上 踩出解放路！”新中国创出来了，人民公社 演自己的戏，毛主席支持我们，贫下中农都 金光大道铺出来了，劳动人民做了历史“大 说演得好，怕哈？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文 舞台”的主人，可是在那戏刷“小舞台”上， 艺黑线冲垮啦，我们就更有信心了。后来， 却还是妖魔当道、毒草丛生。难道能听凭 我们努力普及革命样板戏，田头、场头，上 这种现象继续下去吗？不！林竹山大叔作 工、下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家都学唱 出了坚决的回答：“我们要演我们自己的 革命样板戏，坚决打击阶级敌人的破坏活 戏，我们要长自己的志气，灭敌人的威风， 动，坚持业余、就地、小型、多样，大力普及 我们要冲锋不止，拿出解放全中国的劲头 革命样板戏。你刚才也听到了，大家都会 来，把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统统赶下去，占 唱样板戏歌曲，样板戏中的英雄人物活在 领这个‘小舞台’！” 大家的心里啦！哈哈哈”他爽朗地大笑起来。 “…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 是的，这是胜利的笑声、豪迈的笑声 14 ==========第16页========== 啊！ 林大叔的铿锵话语在竹林深处回响， “噢，你注意到没有，我们今天演戏的 透过深深的竹林，我的心飞到了祖国千千 地方，”林大叔忽然想起什么，没等他说完， 万万的城乡舞台土。那里，工农兵英雄人 我就接着说：“是您十二年前给我上课的地 物正在叱咤风云，抒写着三大革命的火红 方，今天，我们又在这儿受到了新的教育！” 的篇章… 他却谦虚地说：“希望你们多指教呢！” 我又一次深情地凝视了面前的这位白 我问起大队部墙上他写的那篇批判文 发老人。是呵，林竹山大叔，十二年来，你在 章，他笑笑：“这工作我们还刚开头。我在 不停地冲锋；十二年后，你的思想水平更高 想：我们虽然已经把牛鬼蛇神从舞台上赶 了。虽然头发花白了，但是正如竹林深处 下去了，但我们不能就此满足，还必须把旧 的那株苍松一样，你是不会老的。 的意识形态从人们头脑里彻底赶出去。历 把我们送到公社招待所，林大叔举着 代反动统治阶级和党内机会主义头子， 火把走了。他说，他还要回去参加防夜呢。 贯利用旧戏宣扬孔孟之道，反对革命，反对 我目送他那高大的背影，远了，远了，可是 前进，瓦解人们的斗志，我们一定要乘胜追 他那高擎的火把却放出夺目的光辉… 击，向旧戏曲中宣扬的孔孟之道发起新的 我觉得林大叔就是一个闪光的火把， 进攻。我们工农兵不但要永远占领历史的 他在我心田里也点燃了一团红亮、灼热的 舞台，还要永远占领无产阶级的戏刷舞台， 烈火… 把意识形态的革命进行到底！” (本栏题图：陈达林) (上接52页) 影片在结束时，潘行义对冬子讲了这 个情节，表现了冬子主动狙击敌人，为这一 么一段含意深远的话：“孩子，记住：是 战斗歼灭敌人，取得胜利作出了贡献，是个 党把你拉扯大的。你前面的路程还很长，以 英雄行为。但这样的英雄行为，由冬子这么 后每走一步，都要看看，看看是不是走在 一个从小在山上砍柴伐树，而又急于投入 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上！”我们每一个革命文 这场战斗的儿童团员来干，又是令人十分 艺工作者应该向冬子学习，向影片《闪闪的 可信的。影片在语言的运用上，也把英雄 红星》学习，每走一步，也都要看看是不是 与儿童的辩证关系处理得很好。我们并不 走在毛主席的革命文艺路线上。在批林批 反对儿童特点。相反，我们要克服那些把无 孔运动普及、深入、持久开展的大好形势 产阶级的少年儿童写成四平八稳的“小大 下，要继续批判修正主义文艺黑线的流毒， 人”的作法。儿童题材的作品应该有少年 坚持无产阶级的文艺方向；批判“只求政治 儿童的特点。但这个特点，正如《闪闪的红 无过，不求艺术有功”的懦夫懒汉思想，应 星》影片中表现的冬子的特点那样，是具有 该有所创造，有所前进！按照革命的需要， 深刻的阶级内容的儿童特点。而那些脱离 创作出更多更好的无产阶级文艺作品来， 了阶级本质，塑造英雄形象的前提，去强调 为“儿童团”高唱革命赞歌，为无产阶级文 “儿童特点”、“儿童情趣”，势必会走到修正 化大革命中涌现出来的一切新生事物高唱 主义邪路上去。 革命赞歌！ 16 ==========第17页========== 同志，在你的生活中，可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亲密的战友将从远方归来，使你激动 远 得走路的步子都带着跳跃；干活，也哼着歌儿；夜深了，还兴奋地睁大了眼，想着战友的音容笑貌和重逢的欢欣，久久不肯入睡。今晚，我们年青的女造船工苏敏，正是处于 航 这样的境地。明天一早，“海霞”号穿越三大洋、途经数十个国家、绕过了大半个地球后，就要胜利归来了。“海霞”号是苏敏第 书 一次参加焊接的远洋轮，她怎么能不格外关切它，思念它呢！何况“海霞”号上的青年水手李坚，正是她当年的红卫兵战友。是 罗 啊，在远航归来的战友面前，她有着多少话 简 要倾诉？但又该从那儿开始呢？她禁不住 建 又一次扭开电灯，翻阅着战友在远航途中 国 寄来的书信。于是，那一行行熟悉的字迹，就象一排排汹涌澎湃的波涛朝她迎面涌来，仿佛把她带上“海霞”号的甲板，踏上了远航的征途。这些信她已经翻阅多次了；她给信编了号，还写上了标题。 印度洋的波涛 苏敏同志： 你好！你所关切的“海霞”号已经来到了印度洋上。出航前，我曾答应要把远航途中的见闻和感想，都详细写信告诉你，现在你一定会问：怎么至今才动笔？那么，让我告诉你，对我 ==========第18页========== 这样的初出茅庐的水手，飘洋过海并不如 段他青年时代的经历。在他第一次迫于生 想象中那么神奇、美妙。一出长江口，八 计，踏上外国船当生火学徒时，因为晕船， 级大风就给我上了远航的第一课。我的岗 加上炉舱里空气混浊，煤烟呛鼻，时间长了 位是在船头上一你一定在我们高高的船 实在憋不住。他梢悄地走上前甲板，想呼 头上，点燃过闪亮的电焊弧光，可是你怎 吸几口新鲜空气。外国船长看到后，竞大 么也想不出站在大风大浪中的船头上是什 声吆喝起来。解放前，中国海员在外国船 么滋味。你设想一下吧，风暴横行在浩瀚 上呼口新鲜空气的自由都没有啊。船长进 无边的大海上，每一分钟里，船被高高地抛 着这段经历，脸色非常严峻。他对我说： 上浪尖，又晃荡着落进浪的深谷。我感到 “小李，记住，你是站在中国工人自己造的 头晕目眩，眼花缭乱，心里忽然有点慌乱： 轮船上，祖国的人民在看着你。”听着老船 难道我不能守住自己的岗位？这时，轮机 长的话，我浑身增添了力量，我向船长保 长许强来到了我的身边。他比我大不了几 证，一定不辜负祖国人民的期望，为革命开 岁，也是文化大革命后才上船的水手，可 好争气船！ 他走在颠簸的甲板上就象走在南京路上一 苏敏同志，我就是在闯过了晕船关后 样稳健。许强象个大哥哥一样亲切地挽着 给你写信的。此刻，我急于告诉你的是：海 我的肩说：“小李，不要怕，大海在试试你的 上的波涛不平静，生活中的波涛，是同样不 胆量呢。拿出当年红卫兵的革命精神来， 平静的。 闯过晕船这一关。” 今天“海霞”号驶入了印度洋，你打开 老船长老杨也来了，你是见过我们船 世界地图一看就知道，这里是欧、亚二洲的 长的，他叫杨海眷。作为一个船长，他并不 水上通道。驶往红海、波斯湾，开往非洲， 算老，才四十多岁。由于他有二十多年的 绕道“好望角”前往欧洲，进入地中海的远 海上经历，走遍了大半个地球，身历过各种 洋轮，都在这里会合、分道。今天的气候格 风暴，所以大家都尊称他老船长。今年春 外晴朗，我们把全部舱盖都揭开了，让货舱 天，正是他拿着我们全体船员的“我们要革 里的大米通通风。这是支援西南非洲人民 命，海霞要远航”的大字报，送到远洋局 克服旱灾的大米，大家对它特别关心，按时 的。当时，你还跟他握过手呢。 测温，一遇机会就进行通风。工作完毕后， 老船长给我送来了烤得香喷喷的馒 我们坐在舱口休息，发现船速显著地增快 头，鼓励我说：“把它吃下去！你要用最快 了。那艘一出孟加拉湾就跟我们并排奔驰 的速度闯过这一关。”接着他又给我讲了一 了数十个小时的外轮，现在明显地落到了 1 ==========第19页========== 后头，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我们又连续追 它当作万匹使。？” 越过好几艘同路船。整个上午，甲板上不 我一听，有点明白了，大副虽然上了 时洋溢起阵阵欢呼，伙伴们时时朝驾驶台 船，还是不相信国产万吨轮能远航的，他处 喊叫： 处都露出一副“保驾”的神气。当然，象他 “船长，我们的海霞’号，一出洋就大 这样的同志能够随船远航，我们是欢迎的。 显身手啊！” 老船长对他也一直比较尊重，但这时脸色 “船长，叫那些不准‘海霞’号远航的 却显得异常严肃： 人，到印度洋上来看看吧！” “制造万匹机的工人最有发言权。老 听到同志们的喊声，船长的脸上禁不 王，你也应该相信使用万匹机的人，他们比 住也出现了豪迈的笑容。苏敏同志，你是 有的验船师实在得多。我跟轮机长研究过 知道的，“海霞”号的远航是经过斗争得来 了，主机运转很正常，可以加车。” 的。当初有些人不是对你们船厂建造的万 我们都很关心他们间的争论，站在海 匹机百般挑剔，制造种种借口不准它远航 图室的门口想听听大副还想说些什么。可 吗？可它一路上愈转愈快，把我们的心都转 是他看了看我们，欲言又止地走出去了。我 得欢腾起来。我走上驾驶台，拿起望远镜 好奇地跟了下去。只见他从房里拿了本英 正想看看那些落在后面的船只时，大副王 文版的造船杂志，急匆匆地弯进了轮机长 信礼睡眼朦胧地走了上来，他大概是被我 室。一面指着稍稍掉在后头的那艘外轮，一 们的欢呼声吵醒的。他走到船长的身旁， 面指着杂志内的一幅船照，朝轮机长说道： 象揭露什么秘密似地小声说：“老杨，你到 “年轻人，你看看，就是它，它是去年才下 现在还没有发现啊，机舱里正在偷偷地加 水的第一流远洋轮。人家是名牌厂造的名 车！水手们光知道起哄。” 牌机，我们的主机你心里有数，可你看， 这里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大副吧， 现在走得比它还快啊！你不该同意船长加 他本是局里安全组的一位技术指导，五十 车。” 多岁了，是局里有名的“老远洋”，听说他的 你听听，这是哪一家的道理！难道我 资格比船长还老哪。在我们写大字报要求 们的万匹机注定要比别人走得慢吗？轮机 “海霞”号远航的时候，他还没到我们船上 长可不睬他这一套，他把杂志推到一边， 来，他上“海霞”号担任大副，大家都感到突 说：“你别拿洋船来吓唬我，你放心，开自己 然，估计是出于对“海霞”号首次远航的重 造的万匹机，我当然有数！” 视吧。但我总觉得他跟我们的思想不大合 许强回答得多好啊，王大副悻悻然地 拍。你看，此刻我们正为万匹机的增速而 走了。我把这情况告诉了船长，船长微微 欢欣鼓舞，他却把我们说成是起哄。老船 皱了皱眉毛说：“远航不仅是考验轮船，对 长不快地看了他一眼，告诉他，好望角附近 每个人都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啊。更大的风 正在形成一个强大的低气压，为了不影响 暴还在后头呢！” 船期，他通知机舱加车的。大副听了，十分 黄昏前后，我们的船越过赤道线，进入 紧张，他朝我们看了一眼，显然是为了回避 了南半球。十几天前，我们是穿着棉衣告 我们，他把船长拉进海图室，低声说着：“老 别黄浦江的，现在大家都光着膀子在甲板 杨，你得考虑主机的安全。开航前，老验船 上吹风哩。赤道附近的气候格外炎热，夜幕 师一再向我们叮嘱过：‘万匹机千万不要把 已经降落，海上的热气却还在蒸腾。甲板 18 ==========第20页========== 上的人愈来愈多。 吧？现在我们正在向“好望角”行驶。老船 天边，第一颗明亮的星星出现了，接 长的预测完全正确，今天一早就收到了暴 着，是满天的星斗。海面上灯火点点，前方 风警报，“好望角”一带，掀起了十级以上的 的几盏灯光逐渐在扩大，它告诉我们，“海 大风暴。看到这里，你一定会兴奋得跳起 霞”号正在向它们接近，这时船长满怀深情 来。你不知说过多少回了，，希望这艘你参 地对我说道：“小李，好好看看吧，要珍惜这 加焊接的“海霞”号能够到大风暴中去经 一次航行。我开了半辈子船，可是开着我 受考验，现在终于给你盼到了。可是现在 们自己造的万匹机和万吨轮，扬眉吐气地 我要首先告诉你的，不是关于“好望角”的 从北半球开到了南半球，绕着地球航行，我 风暴，而是这份暴风警报在船上引起的一 和你同样是第一次啊！我们远航海员总算 场激烈争论。事情仍然是大副挑起的。他 盼到这一天了！”老船长粗糙的大手按在我 在那份警报面前惊慌失措，坚决要求船长 的肩上，两只深邃的眼睛凝视远方。我看 到东非海岸去避风，他提出了一大堆假设， 见他眼眶里盈着泪水，心里充满了幸福和 说了不知多少个万一，总之，他对我们国 自豪。 产的主机和船体能否抗住“好望角”的十 苏敏同志，当我给你写信时，夜已经很 级大风暴抱有怀疑。为此，党支部特地召 深了。甲板上一片寂静，只听见万匹机的 开了会议。会议结束后，我看见船长沉默 轰鸣和船首劈开波涛前进的浪花声。我不 不语地从房里走了出来，沿着全船巡视了 禁又想起了老船长向我叙述的那段遭過来 一周，然后在驾驶台前沿站住了。他久久 了。我想着：那一艘艘在大海上航行的船， 地凝视着那块刻着中国上海建造和“海霞” 都代表着不同的社会和理想，我们的“海 号出厂年月的船牌。接着他的目光又移到 霞”，号将是映入世界人民眼中去的伟大祖 了用堆焊写成的“自力更生”四个醒目的 国的缩形，我们怎么能不感到自豪呢。我 字上。苏敏同志，这正是交接船仪式正在 又想起老船长的话：“更大的风暴还在后 进行的时候，，你领着青年突击队敲锣打鼓 头。”这是什么意思呢？还是让事实来回答 地赶来，代表全体船厂工人的意愿堆焊上 吧。 去的四个光芒四射的字！船长看出我也在 明天一早我还要上驾驶台学习操舵， 注视这四个字，轻轻走近我说：“小李，这 暂时写到这里了。 四个闪闪发光的字，不但焊在船上，还应 致以 该铭刻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里！”我心头猛 远方战友的敬礼！ 然一震，脱口说道：“船长，我们的‘海霞？ 李坚于印度洋上 号一定能抗住好望角’的大风暴！”船长赞许地点了点头说：“是的，造船工人交 二“好望角”的风暴 给我们的是能够航行全球的远洋轮，好望角’也在地球上嘛！”接着他鼓励我说： 苏敏同志： “小李，党支部已经作出决定，马上召开战 船还未到港，前信未能寄走，我又坐下 胜这场大风暴的动员大会，你也在会上讲 来给你写信了。这样的事，大概只能发生 讲话。” 在远航海员的身上吧。 我当然要讲，苏敏同志，我还要代表 你听说过闻名世界的“好望角”风暴 你说几句呢，我们决不能在大副的崇洋思 19 ==========第21页========== 想面前后退半步。在群情激奋的动员大会 能移动的属具时，前方早已乌云密布，顷刻 上，大副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船长邀 间，闪电、雷鸣、狂风、急雨一齐向我们猛扑 他数次，他只对船长说了句：“你是船长， 过来。“好望角”的风暴确实名不虚传，第 应该明白自己的责任。”就摇着手表示无话 一个迎头相撞的巨浪，水柱直冲枪梢！我 可说了。奇怪，这个平时到处指手划脚的 们的船长屹立在驾驶台上，双目严峻地注 人，在群众面前突然变哑了。我知道，他 视着前方，显得多么勇敢和威严。从现在 不仅害怕风暴，而且害怕群众。可是，我们 开始，他亲自驾领着“海霞”号穿越“好望 的老船长讲得多好啊！他说： 角”的十级风暴。并且特意叫我上来学习 “同志们，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明白自己 在大风浪中操舵的本领。 的责任。我们是为了担负光柴的国际主义 大副正在启动雷达，他望着昏沉香冥， 义务而远航的，‘海霞’号虽然在远离祖国 漆黑一团的天空，被第一个来势凶猛的巨 的大海上航行，但我们的心跟整个阶级，跟 浪吓得禁不住嘘出声来。他踉跄地走到我 我们伟大的祖国一刻也没有分离！那些崇 的身旁，不安地察看着我是否能够把稳舵 洋媚外，妄自菲薄的思想，应该到大风暴中 角，同时心有余悸地说：“打头风！好厉害 去冲刷干净。我们的‘海霞'号正需要跟 啊。小李，千万得把稳舵啊。”他又指着罗 好望角’的大风暴比一比高低！” 盘特意初船长说道：“老杨，你看，一个浪 前进！让我们迎着风暴前进！我们都 就把航向打偏了三十几度！” 在心里响应老船长的号召。 这时报务员拿着一份电报跑来，还没交到船长手里，大副先接了过去。突然，他 苏敏同志，现在我可以开始给你写风 脸上露出一种受到救授的神气，他用手指 暴了。开会的第二天，全船刚刚加固好可 弹着电报纸，口气很重地说：“你们看看，人 20 ==========第22页========== 家避风了，老杨快拿主意吧！” 个劲地在浪涛中浮沉、跳荡，当船首栽入浪 原来这份电报，正是那艘稍稍落在我 的深谷时，涌上来的浪潮象狂兽般在甲板 们后面的名牌船上的船长发来的。电报说： 上奔突。按照预先规定，现在到了测量货 “你们有没有接到好望角的禁风警报？我 舱温度的时候了，我把舵交给值班舵工后， 们已避风。十分关切你们的安全。” 刚要跨出门，大副就一把拉住我说：“别测 老船长看了一下电报，对报务员说： 了，小李，现在在甲板上走动太危险，几天 “回电感谢他们的关心。”他向大副投出了 以后船就到港了。” 豪迈的一瞥，然后，眼看正前方充满信心 “不，为了保证大米的质量，天大的困 地说：“为了按时到达目的港，为了非洲人 雄，我们也要克服。”这是船长坚定的声音， 民的友谊，继续前进！” 他鼓励我说：“去吧，小李，这也是一种锻 接踵而来的浪谷一个比一个长，一个 炼。记住，你是在履行国际主义的责任！” 比一个凶猛。船体和浪峰的撞击声也愈来 对，我们远洋海员的每一个行动都是 愈烈。在一片咆哮声中，我看见船长认真 跟担负光荣的国际主义义务联结在一起 地辨听着，他的眼中闪射着锐利和无畏的 的。不错，这么大的风浪天，在甲板上每前 光芒。 进一步，都需要清醒的判断，都需要勇敢 大副直瞪瞪地看着船长：“你有没有把 和机智。而且漆黑的货舱里闷热得令人室 握？我们的船壳钢板焊接能够经受得了浪 息。但这些都动摇不了我们中国海员的责 峰的撞击？这可要有绝对的把握啊！” 任感。这就是老船长说的，我们每个人都 苏敏同志，要是你跟我们一起远航，这 应该明白自己的责任啊！ 个问题让你来回答多好！不正是你们船厂 为了完成测温任务，平常只消几分钟 的工人师傅们，特别是你，为了上船台焊船 就能进出一个货舱，但现在我足足战斗了 壳大缝，没日没夜地勤学苦练，手背被焊花 三个多小时。等我重返驾驶台时，大副早 烧伤了，帆布工作衣被烧破了，终于使焊缝 已下班了。同志们正在说笑，原来“老远洋” 完全达到高质量要求！ 刚才出了个“洋相”。值班舵工边笑边告诉 船长说：“放心吧，一切都很正常。我们 我：他下班后，神经过于紧张，深恐出事，返 ‘海霞’号上的每一个焊接部位都用仪器作 回房里后，一会躺下，一会儿又去推开水密 过透视！” 门察看海面的情况。突然一个猛烈的过杆 大副显得十分疲惫地说：“好吧，你们浪，冲进了他的房里，他未及判明情况，就不听劝告，一定要闯，看将来回国的时候， 光着脚板直奔驾驶台，大喊着：“进水了！准 怎么汇报！” 是那儿进水了！”值班舵工赶到现场，发现 老船长针锋相对地说：“汇报，是的，我 房里的这场大水，原来是过杆浪撞开了未 们要把怎样通过好望角的经过，向全国人 被他拴紧的水密门所造成的，大副却惊魂 民汇报！” 未定地呆站在水里。船长气愤地对我们说： 船逐渐向“好望角”接近，根据测算，风 “你们看，一个人丢掉了志气，不管他的资 力已经猛增到十一级！风在狂吼，海在暴 格有多老，什么蠢事都能闹出来的。” 跳。这里是印度洋的边缘，既跟太平洋交 “海霞”号顶着风浪前进，好望角附近 界，又和大西洋汇合，真是波浪滔天的水域 的海岸线上突然闪起了稀疏的灯火，这个 呵！船开始转向了，风从侧面袭来，轮船一 闻名的“咆哮角”已经正横了。天空突然出 21 ==========第23页========== 现了几个暗淡的星座，唔！那是只有在南 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路程！，驾领着这样的 半球才能见到的“南十字星”。它仿佛眨着 轮船，我们敢于踏平远航途中出现的任 惊异的眼晴在看着我们，我禁不住在心里 何风暴，我们敢于把它们统统地抛到后面 说道：你认真地看看这艘从北半球驶来的 去！ 中国船吧，我们已经把“好望角”抛在后头 整个上午，我们都象过节般沉浸在胜 啦！ 利的欢乐中。打扫甲板时，我们突然发现好 “好望角”的夜真是动人心魄，三大洋 几条长着翅膀的飞鱼，不知在什么时候悄 汇合的海面上，被十一级暴风掀起了一座 俏地“登”上了甲板。消息传开后，大家纷 座移动的山岭，当船侧着身子被扔进浪渊 纷围拢来，看着，抚弄着。有人说这是印度 时，似乎桅杆都蘸到了水里！我这封信也是 洋上的飞鱼，有的说这是太平洋上的，也有 跟风暴搏斗着写的呢，不说给你听，是很难 人说是大西洋上的，老船长乐呵呵地对我 想象的。别说坐着，就是躺在床上，我也得 们说：“收下吧，这是三大洋送给远航水手 两脚撑住板壁，双手紧抓床沿，以防被抛下 的礼物！” 床去。而我为了要在风暴中写风暴，已经被 全船只有我一个人是初次远航，大家 掷倒过好几次了。从我潦草的字迹上，也许 建议送给我一条。苏敏同志，我把它制成 你可以捉摸一点“好望角”的风暴吧！ 标本，回来后，作为第一次远航的礼物送给 现在，“好望角”的风暴过去了，可是， 你吧。 我们船上的风暴却深深铭记在我心里。 船逐渐恢复了平稳。在风平浪静的深 致以 夜里，苏敏同志，你可能正在甜睡中吧？不， 战斗的敬礼！ 我想起这里的时差来了，啊！现在我们的 李坚写于好望角的十一级大风暴中 祖国已经是早晨了！你一定站在船台上开始新的战斗了。而我们“海霞”号正披着一 苏敏同志：当我再次握笔继续写信的 身厚厚的盐霜，驶抵了西南非洲的海岸，迎 时候，“海霞”号在惊涛骇浪中已经行驶了 来了目的港外灯塔的闪光。船长拉响了进 数十个小时，正沿着非洲的“黄金海岸”行 港的汽笛，我们都要各就各位，进行带缆工 驶。 作。 现在风力显著地减弱了，天放晴了，视 急着让你分享我们胜利的喜悦，又匆 线转好了。那艘在印度洋上尾随我们行驶 匆补写这几句。 了数日的外轮，现在落后得更远了。船员们 李坚于进港前 都涌上了驾驶台，人们的脸上都挂着胜利的笑容，我们的老船长望着后面的点点船 三意大利的汽笛 影，显得多么激动啊！他对刚刚定下神来的大副，扬眉吐气地大声说道：“老王，你好 苏敏同志： 好地看看，再认真地想想，我们人虽然老了 你好！ 点，但总要有一点精神嘛！” 从非洲寄出的信，想来你已经收到了。 是啊，苏敏同志，不正是无产阶级的革 你一定为我们的“海霞”号战胜了“好望 命精神武装了我们，鼓舞着我们，在短短的 角”风暴而高兴，同时，会对大副感到气 时间里，使新中国的造船工业走完了别人 愤，那么，让我告诉你，我们离开M港后， 22 ==========第24页========== 奉令到意大利的热那亚去加载。在大西洋 只能落得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下场。 上航行的这些天，我看大副常常一个人在 老引水员把船引靠码头后，指着四周 沉思着，看来他的思想正在起着变化。，当 一片寂静的港区对船长说：“船长，现在正 “海霞”号穿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 是地中海上游览的好季节，趁机看看热那 时，一路上风光明媚极了。热那亚是意大 亚吧。整个欧洲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啊，这 利最古老也是规模最大的港口。我们来到 里正在罢工，要求改善生活条件，你们会有 锚地等候引水员时，那盏早在十四世纪就 足够的时间的。” 建造在堤岸上的古老的灯塔，还在闪闪发 港里停靠着上百艘不同国籍的轮船， 光哩。天亮后，老引水员登上了驾驶台。他 这里简直成了船舶展览会了。说实在的，相 用鉴赏家的目光向室内环视了一周，然后 比之下，我们的“海霞”号够得上干净美丽 朝船长说道：一路上我们都在猜测，这是 的啦！但船长还是决定对全船进行一次保 那一国建造的新船？它不象德国船那样煊 养。大副穿上工作服跟在船长的后面一起 赫线条，它没有英国船的保守，看来需要请 参加劳动来了。我们两个一组。他诚恳地 你回答了，船长。” 对我说：“小李，这次远航对我的教育太深 我们的船长挺了挺宽厚的胸膛，微笑 了，太深了。我要和你们一起在大风大浪 着说：“我们中国建造的！” 中来洗刷自己身上多年积累下来的洋 老引水员恍然大悟似地“喔”了一声， 气’。”看来，“好望角”的风暴对他是起了作 赞叹道：“庄严、美丽、挺拔！对，这是新生 用的。 的东方古国的线型！” 在我们擦洗白漆的时候，有一群码头 听他的口气，真有点老行家的气魄哩。 工人列队朝我们的船旁走来，为首的二个 不一会他又问船长：“主机呢？” 各举着用意大利文书写的标语牌，我们以 船长以同样的口吻回答说：“也是我们 为工人们正沿着码头区游行呢，这时，代理 中国造的！” 行的朋友突然振奋地朝我们走来，向船长 老引水员禁不住亲自跑到机舱的天窗 报告道： 口，仔细地倾听一阵，然后满意地点着头， “开工了，船长，工人们为你们开工来 滔滔不绝地说道：“二十几年的引水员生 了1” 活，我接触过几千艘船，在我离职以前，能 大家都以为罢工结束了。我们的船长 够引领这样的中国船进港，我感到特别高 好象看出什么特殊的情况，他特地请代理 兴！”接着他问道：“从哪儿来？船长。” 行的朋友把标语牌上的意大利文翻译给我 我们的船长不但自豪而且有点幽默地 们听，代理行的朋友告诉我们：前面的那 回答道：“从安东尼奥尼拍摄过的黄浦江上 块标语牌上写着：“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 开来的。” 来！”另一块标语牌上写的是：“你们的强 “安东尼奥尼，”老引水员嘘了一声，作 大，就是我们的胜利！” 了个不屑一提的手势，说道：“意大利人是 啊！我们明白了。原来码头工人特地赶 不会相信他的。” 来给我们中国船开工的！苏敏同志，你可 苏敏同志，你看，安东尼奥尼这个反 以想象到我们当时的心情是多么激动！我 华小丑，跟着社会帝国主义的调子打转，能 们和意大利工人在甲板上热烈地拥抱，欢 够招徕几个看客呢？即使在意大利，他也 呼起来。用不着翻译，从他们的脸容和手 28 ==========第25页========== 入夜，这里好似灯的大江在流淌，白天，这里宛如彩色河流在奔腾；呵！长安街，哪里是它的起点？呵！长安街，它又向哪里延伸？ 正是枫叶染红的湘江曲岸边，葛鞋有力地踏平了草丛；正是杜鹃燃烧的井冈石阶上， 长安 长枪愤怒地吐出了红缨； 我们的长安街才轰轰烈烈地诞生，我们的长安街才不屈不挠地延伸。 街 在这里，你会听到 翻身农奴喷自心底的歌声，在这里，你会听到 五亿农民砸烂界碑的雷鸣， 朱 在这里，你会听到 赞 金 小将批林批孔的笔尖沙沙， 在这里，你会听到 晨 工人畅谈理想的欢语阵阵。 势中我们看出，意大利工人为中国自造的 整个港湾，只有我们船上的起货机在 远洋轮的到来而自豪，他们把新中国的成 转动。“海霞”号成了全港最引人注目的轮 就当作是自己的成就。苏敏同志，这真正 船。速度之快更是惊人，几个小时后货物就 地体现了全世界无产者是一家啊！我们的 将全部装好。这封信是趁着邀请工人们喝 船长又一次高兴地拉响了汽笛，苏敏同志， 茶、休息的空隙赶写的，我得赶紧把它寄 这是友谊的汽笛，它代表了我们全体船员， 走。 不，应当说我们中国工人阶级，向意大利工 苏敏同志，“海霞”号将要带着直布罗 人阶级致以热烈的问候！紧接着，他又穿 陀的激流，印度洋的波涛，好望角的风暴， 着工作服和我们，和意大利工人一起，投入 大西洋的狂澜，还将披上我们祖国南海绮 紧张的劳动。 丽的风光返航了！你来迎接它吧，来迎接 24 ==========第26页========== 呵！前进在这鼓角如涛的大街上， 怎不叫人激情满胸… 怎不叫人心潮难平… 代表们正是从这里跨进人民大会 正是开国典礼上庄严的宣告， 堂， 我们的阶级摆下排山倒海的雷阵； 去信心百倍地接受党的命令， 正是文化革命的一声炮响， 党的决议正是从这里飞往四面八 革命的洪流涤荡一切残渣泥尘； 方， 我们的长安街才坚如磐石地铺就， 去率领千山万水踏向新的征程， 我们的长安街才浩阔坦荡地延伸。 我们的长安街才成为革命起跑线，我们的长安街才叱咤风云地延伸。 在这里，你会看到虎头山上绿水洗碧峰， 在这里，毛主席率领我们 在这里，你会看到 夺取一个又一个胜利， 大庆油田继续向前进， 在这里，毛主席率领我们 在这里，你会看到 进行一个又一个长征， 西沙群岛荷枪镇南海， 呵！长安街， 在这里，你会看到 它来自革命的烽火硝烟里， 黄浦江水舞绸迎“风庆”。 呵！长安街， 它正向壮丽的共产主义延伸。 呵！前进在这灿烂辉煌的大街上， (题图：宋正谋) 这艘满载着世界人民友谊的航船吧！ 进了黄浦江；她仿佛看见老船长、轮机长、 再见！ 小李…在船台上跳跃着，向伟大祖国招 李坚于热那亚 手、欢呼。苏敏啊，她必须赶紧去迎接远方归来的战友！在她的心里激荡着即将和战 黄浦江上泛出了微明的曙光，一声声 友们见面时的呼声：同志们，远航归来的战 昂扬的汽笛打破了黎明的宁静。苏敏轻轻 友们，为了祖国，为了世界人民的友谊和希 地折起了信纸，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她眼 望，让我们大干，快上！… 前，仿佛雄伟的“海霞”号披着朝阳的万道 (插图：张培础题图：俞子龙) 金光，骄傲地鸣着汽笛，驶进了长江口，驶 25 ==========第27页========== 广阔的天地 欢 聚 张振华 阳光映照着窗外朵朵红梅花， “李芳已选为生产队长。” 雨露滋润着青青松树抽新芽， “高勇是社里的红管家。” 金老师家里来了嘻嘻哈哈一群客一 “铁头还是苗家红小兵的辅导员。” “三年不见啦，李芳、王小华” “嗨，小华还用银针治好了一个哑巴！” “啊！你是石小铁？”我真不敢叫他， “建设农村，多么需要科学文化。” “老师，我就是当年的小铁头呀。” “保卫祖国，就是要练好射击刺杀。” “小铁头呀，哈哈，变成了大铁塔。” “什么‘变相劳改’， 每个人的心头哟，热血沸腾乐开了花。 这是攻击新生事物的鬼话！” 小李还是这样俏皮， 师生欢聚抒豪情， 说话时总爱把眼睛眨； 乐在四海走天涯。 “金老师，我给您带来了珍贵的礼物。” “金老师，您今年五十八， 他摊开双手，满掌黄澄澄的茧花。 再过几年就要光荣退休啦！” 小高比以前更加健壮， “不，不，向你们这些小将学习， 越来越象他开火车的爸爸； 上山下乡慰问团我已报名去参加； “金老师，我肩上掉过六层皮， 等你们都回到战斗岗位的时侯， 如今呀，百十来斤不在话下。” 我的行李也会搬到贫下中农的家。” 阶级敌人妄想把革命种子连根挖， 阳光映照着窗外朵朵红梅花， 说什么：“阿拉，阿拉”是兔子尾巴， 雨露滋润着青青松树抽新芽， 年青一代跟贫下中农心连心呀， 战斗的青春比红梅花儿红， 战风斗雨把敌人的画皮全剥下。 茁壮的新芽青枝绿叶闪光华。 26 ==========第28页========== 广阔的天地 三星打横， 月上柳梢， 集体户的灯阿还在亮着， 集体户的 小青年们，正在读书，总结，思考一 理论学习辅导员， 在给党支部写一份思想汇报，听了“老贫协”的传统教育，她的心啊，象钟表上紧了发条；铁姑娘队长， 范 钢笔在纸上撒欢跑， 夜 明天批判“克己复礼”大会， 峥 她要先开第一炮； 嵘 科学实验小组负责人，正在起草讲用稿，题目是： 《“实践论”培育出“知青一号”》。 羊回村， 只有突击队长不肯安静， 马卸套， 把炸药包摸了又摸，瞧了再瞧， 晚霞点亮了集体户的那盏灯， 似乎听到了它们的发言一 啊！山村数这最热闹。 那千沟万壑的山呼海啸… “老贫协” 山村的夜， 赶帮铁姑娘们出墙报， 静极了。 老队长， 老支书从公社开会回来， 来跟突击队员配炸药， 望着集体户的灯光， 民兵排押来坏分子， 心中翻卷着松涛： 批判他搧风点火吹捧孔老二… 好苗也须勤浇水呀， 小孩子唱着新歌回， 响鼓更得重槌敲。 老奶奶捧着画报笑， 他大步跨进集体户，笑声高： 姑娘，媳妇，小伙子， “今晚学习中央批林批孔文件， 带回去一串串歌儿撒满道； 我来辅导，先给你们‘吃小灶’…” 家家户户讲着集体户的故事， 呵！窗外 在夸着笑着中睡着了… 谷子抽穗，苞米灌浆，高粱打苞。 27 ==========第29页========== 广阔的天地 这小伙，就是倔 龙彼德 山鹰敢搏风暴， 队长减： 青松爱斗霜雪， “危险呀，快回来！” 回乡插队的小伙哈性格？ “大不了，豁出一腔血！” 众口一个词：倔！ 但听得激浪飞涌雷霆炸，·又只见岸上闪动马蹄铁。 倔—一 雨过山青景色美， 谁说青年不能喂牲口？ 社员们都伸出大拇指！ 他脖子一扭眼一瞥： “小徐子呀，你真倔！” “王大爷交年六十三，我不接班谁来接？！” 说他倔，就是倔今年推荐他上大学， 倔一 他躲在马厩把料切， 二叔用马不凭条， 支部书记找上门， 他当着群众高声说： 他挥汗介绍忙不迭： “什么‘是亲三分向’， “几种脾性，几种喂， ‘徐字同两撒’， 寸草定要铡三截。” 孔老二的流毒快肃清， 又捧出“兽医学”，“牛马经”， 公私要分别！” 圈圈杠杠满书页。“农村也是大学校， 那日放马遇暴雨， 你看，我刚学到第一页！” 山洪陡涨大堤决， 说得支书哈哈笑： 枣红马卷进山沟里， “你呀你，真是个— 他大减一声：“我去拽！” 名不虚传的小老倔！” 28 ==========第30页========== 广阔的天地 鹰 滨 之 身背药箱，稳跨马鞍， 革命征途上红日高悬， 一声鞭响，一道闪电， 广阔天地铺开生活的画卷。 马蹄忽儿踏着云海， 她工作，她学习，她战斗， 忽儿掠过草原的浪尖… 热得象一团熊熊的火焰！ 多象个英武的哈萨克少女， 哈熊洞口挖党参， 身上只少件彩色的裙衫！ 雪鸡巢边采雪莲… 这株黄浦江边出生的树苗， 深山巡回，马蹄飞雪崖， 根子已深深地扎进天山。 夜半出诊，手电映冰川… 她爱那雪莲花般的毡房， 山洪那猛虎般的吼声， 爱那羊群滚动的草滩。 拦不住咱们的刘雁！ 每一处村宅里都有她亲密的战友， 野狼那磷火般的眼晴， 每一个门口都有张亲人的笑脸… 吓不倒咱们的刘雁！ 阿妈的酥油馕喷喷香， 人们称她是一只勇敢的山鹰， 阿妹的马奶砂糖拌… 咱们的山鹰哟，高高地飞翔在草原； 那是亲人一颗颗火热的心， 她的事迹被歌手编成歌曲， 捧给咱们的小刘雁！ 磨断过多少根冬不拉的琴弦！ 29 ==========第31页========== “喂，要留神！”值班员勉强同意了。拖拉机上路了。虽然在值班员面前夸下了海口，我心里可有点悬乎。说实话，独 师 生 立驾驶拖拉机，这算头一遭。为了安全，我把排档吃到最低速。手扶拖拉机慢条斯理地沿着公路爬行。糟糕！发动机的声音不对了。它卜卜卜地响动了一阵之后，就象 杨 森 泄了气似的在路心停了下来。我跳下座垫，上上下下瞎摸了一遍，又摇动飞轮。可是拖拉机象是有意同我作对似的，无声无息， 清明近了。 纹丝不动。太阳渐渐升起来了，我心里火 天，还没有亮净， 烧火燎的，真是束手无策。唉，课本上可没 暗蓝色的天际喷 有拖拉机故障排除这一节呀！ 射出一缕缕瑰丽 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头：“裴老师，拖 的早霞。透过淡 拉机出故障了吗？”我抬头一看，一个魁梧 淡的雾气，可以看到路边麦苗的新叶上，沾 的年轻人站在我身边。孩子气的脸上，满 满了韬熠闪光的水珠。我踏着拖拉机的辙 堆着笑。春三月里，风还凉飕飕的，他却只 印走着，决定去公社拖拉机站请一位工人 穿两件单衫，敞着领口。大概是走得急了， 师傅，来校辅导“手扶拖拉机”这一课。另 额上沁出一溜芝麻大小的汗珠。他也不同 外，听学校负责人老李说，今天公社还将派 我多搭话，就从肩上那个塞得鼓鼓囊壅的 来一位有丰富实践经验的工人讲师。想想 草绿色背包里，掏出扳头、钢丝钳，聚精会 今后教学工作有了依靠，我心里感到很踏 神地检修起来。他的动作非常熟练，约摸 实。 一枝烟的功夫，便对我说：“裴老师，修好 赶到公社拖拉机站，院子里悄然无声。 啦。坐上吧，我来开。” 往日熙熙攘攘的停车坪上，孤零零地停放 “你是…”我端详着他，觉得很面熟。 着一辆手扶拖拉机。我找到办公室，问值 “我是你的学生。” 班员。他说，拖拉机手都出发突击春耕去 噢，是他，是他！我记起来了。看他 了。安排为我们辅导的那位师傅也被公社 那高高的额角，一双流露出倔强神情的眼 一个电话叫走了。 睛，不是何志强又是谁？只是现在长得又 咄！出师不利。头一炮就卡了壳。我 高又大，完全是个大人的模样了。我猛然 在场地上兜了几个圈子。看样子，这位师 想起几年前，这个“捣蛋鬼”同我闹别扭的 傅一时上是赶不回来了。我同值班员商量， 那些事来，脸上登时火辣辣的，十分惭愧。 让我单独把手扶拖拉机开到学校去。 何志强以前是我班上的学生。这个贫 “你能开吗？”值班员表示怀疑。 农的儿子，脾气风风火火，犟起来就象头小 “下乡劳动时，摆弄过几次。”我摇动了 牛，什么都敢顶。他听课倒挺认真的，一双 飞轮，爬上机座，在停车坪上开了一转。 乌溜溜的眼珠子连霎也不霎，可是冷不防 30 ==========第32页========== 就会冒出一个怪问题。有一次，几所兄弟 强是个拖拉机手。不管走到哪里，他总挎 学校的老师来听课。我担心何志强从中作 着那个鼓鼓囊囊的绿背包。那背包里，扳 梗，事先给他打了“预防针”，要他“注意影 头、榔头、螺丝、钳子、电笔，七零八碎，一应 响”，和我搞好“配合”。谁知就在这堂课 俱全。每到一处，他就抽出耕地休息的空 上，当我讲到“水泵类型及特点”那一段时， 隙，为生产队修修机器，安安马达，装装电 他突然站起来问我：“老师，我们生产队用 灯。什么活都捏得起，放得下。所以，生产 的是哪一种水泵？”我张口结舌，半响答不 队里，老老小小都叫他“万能师傅”。久而 上话来。最后，只好胀红着脸申辩道：“这 久之，就叫成了“小万师傅”，他的本名倒没 个问题同本课内容无关。” 人提了。 “裴老师，你讲课脱离生产实际！”他丝 这时，何志强已经检修完毕，从机房大 毫不留情面。 步走了出来。青年们在他身后喊：“小万， 脱离生产实际？吓，好大的帽子！当 晚上一定要来啊！” 着那么些师生，众目睽睽，这不是有意拆我 “一定来！”何志强热情地说。他又向 的台？一怒之下，我一星期没同他说话。从 我解释：“生产队里办了个农机训练班，晚 此，师生的关系就弄僵了。… 上要我去讲课。我们打算培养一支技术骨 真没想到，就是这个“捣蛋鬼”何志强， 干力量，以后要做到小修不出队，大修不出 今天却帮了我一个大忙。而经过几年的实 社。”说着，他从绿背包里摸出一个笔记本 际工作的锻炼，他变得多么老练、能干。我 递给我，“裴老师，这是我们自己编的农机 百感交集，沉浸在回忆里。 电工教材，你给提提意见吧！” “小万师傅，停一停！”路旁的喊声打断 拖拉机又上路了。我打开厚厚的笔记 了我的思绪。哪来的小万师傅？我向四周 本，看着那一行行粗犷有力的笔迹，深深敬 张望。路边，是一个大队的碾米厂，一个老 佩这个不知疲倦的青年人。实际的生活和 大爷正在向何志强打招呼。何志强刹住拖 斗争，造就了多少有为的背年啊。我凝视 拉机笑咧例地喊：“大伯！” 着他那倔强的侧影，思潮起伏，不能平静。 这时，从屋里又跳出几个青年。见到 “裴老师，到了！”何志强减低了速度。 何志强，兴高采烈地喊道：“小万师傅，来得 拖拉机已经开到岔道口，学校的红旗在新 正好。粉碎机外壳有些走电，请你检查一 柳的绿荫上空飘扬。 下。”说罢，把他拉下机座，前呼后拥，又拉 “谢谢你，小何。”我说，“现在让我来开 进了机房。 进去吧！别耽误你的事了。”他却说：“裴老 我被眼前的一幕闹糊涂了：他们一口 师，我跟你同路。” 一个“小万师傅”，何志强什么时候变成了 “你也到学校去？”我有点奇怪。 “小万”呢？ “你不是要拖拉机站派人来吗？”他露 “老伯，他不是姓何吗？怎么都叫他小 出笑容。 万？”我好奇地问。 “哦，你，你就是拖拉机站派来的老师 “噢，你问他怎么姓万啊？唔，这里面 傅！”谁能想到，起了个大早没请到的人，就 有个缘故。”老大爷呵呵一笑。原来，何志 坐在自己身边。我又意外又高兴，对他说， 81 ==========第33页========== “小何，快把拖拉机开进校园里去吧，这堂 田跑去。 课有了实物模型了。” 学农田边，人声喧闹，笑语熙熙。灿烂 何志强刹住了发动机，拖拉机又停在 的阳光下，水田象镜子般地闪光，映出了蓝 机耕路上。“裴老师，我们学校不是有学农 天、白云和聚集在田塍上的师生的一张张 田吗？为什么还要用那老一套，把拖拉机 笑脸。几位小将卷起裤腿，打着赤脚，正准 当成‘模型’锁进校园呢？过去我们吃足了 备下田。拖拉机已经放下铮亮的耕犁，停 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苦头，它把我们学生 在田中。何志强向围集在拖拉机边的师生 关在六尺高的围墙里，‘黑板上开汽车，白 兴奋地讲解着什么。 纸上炼钢铁’、‘大考三六九，小考天天有’。 几个同学发现了我，大声喊道：“裴老 我们学了好几年，回到农村，装电灯还摸不 师下田来了，欢迎，欢迎！” 清火线零线，被电流烧焦了手指头。修正 学校负责人老李把我引到拖拉机跟 主义教育路线害人不浅啊！裴老师，我们 前，指着何志强说，“裴老师，介绍一下吧 要跨出校园围墙里这个小天地，要同旧的 ,力 教育路线彻底决裂。坚持前进，反对倒退， “不用你介绍，我们是老熟人了。”我笑 把教育革命进行到底啊！” 着打断他的话说。 何志强的话音不重，可是一字一句却 “不，你还不全熟悉，”老李风趣地说， 象重锤打在我的心上，深深地震撼着我。 “小何就是公社为我们派来的工人讲师。” “对！小何，你快把拖拉机开到学农田 “我也是早晨才接到公社的正式通知， 上去！我马上通知同学们到地头集合。”说 出来得晚了些。”何志强有些砚舰地说 罢，我绕近路快步向学校跑去。 哦，我恍然明白了，原来，拖拉机站请 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过了。我一口气跑 来的师傅和公社派来的工人讲师都是小 上二楼教室，推开大门。咦，教室里空无一 何，真是无巧不成书！我紧紧握住何志强 人。这是怎么回事？一回头，黑板上用粉 有力的手掌，不知用什么话来称呼他才好。 笔写的一张大字报跳进我的眼眶： 何志强挥动手臂，声音宏亮地宣布： 裴老师：讲解“手扶拖拉机” “同学们，上课了！” 这一节，我们的课堂应当选择在 田头顿时一片静寂。 田头，而不应当纸上谈兵。我们要 “同学们，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统治学校 在农村三大革命运动的斗争实践 的局面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不仅要掌 中学习，坚持理论联系实际，肃清 握书本上的理论，还要掌握参加三大革命 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影响，写下 运动的实际本领。在这一点上，我们是想 无产阶级教育革命的新篇章。 到一条道上了。”何志强踏着泥水走上田埂 裴老师，欢迎你到田头来，同 对我说，“裴老师，你上课，我来补充。” 我们并肩战斗！ “不，”我由衷地说，“这一堂课应该由 中二(1)班全体红卫兵 你来讲。我要老老实实地向你们学习，永 写得多么好！小将们又跑到我前头去 远当一个小学生。” 了。我在黑板前佇立了片刻，转身向学农 (题图：徐业伟) 2 ==========第34页========== 路藏 奚青 ⊙0⊙0⊙0◇⊙0◇0◇0006000◇ 编者按：·下面发表的三篇小说(《路霞》、《机床大夫》和《永不停步》)，都是新人之作。作者是战斗在阶级斗争、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三大革命运动前哨的战士。火热的斗争生活，激励他们拿起笔来。虽然是初作，还不够成熟，但洋溢着 一股饱满的政治热情和较浓的生活气息，人物也比较生动。我们希望战斗在各条战线上的广大工农兵作者，拿起笔来，用文学形式，把发生在你们周围的许多英雄人物的光辉事迹，迅速反映出来。本刊特辟《新人新作》这块园地，今后将经常发表这一些新作。 0⊙0000000⊙0000000⊙000◇0 ⊙0⊙000⊙0⊙000⊙000o00000◇0◇0⊙x 七月的中午，杨树上的蝉叫得人心烦。 种人。管子这一关不过去，吃饭不香，睡觉 电镀厂门口，停着一辆装满钢管的木 不实。这会儿她想的是，还有没有别的办 板车。合成纤维厂管工组组长路霞和青工 法：用玻璃管子代替行不行呢？不行，送 小李两个，拉一车碳钢管来电镀厂联系电 料管道大管套小管，没法连接。用木管怎 镀，事情很不顺心，因为电镀厂的生产计 么样？嘘！简直是胡思乱想。记得谁提出 划已经排得很紧了，一挤再挤，也得两个半 过：干脆直接用碳钢管，会不会锈呢？氯 月，才能完成。 纶丝可要求管子没一点锈迹哪…路霞 路霞一只脚蹬着车板，眼睛瞪着车上 的思想和目光，久久地凝聚在这一车碳钢 的管子楞楞出神，汗水在她那两道秀眉上 管上。不过，任凭汗水把衣服浸湿了一片， 边汇集起来，又顺着红扑扑的脸颊往下流， 也没想出个子午卯酉来。 滴到工作服上。 “小李！”突然她一甩手，抓起了车把。 小李是了解组长脾气的：抓革命一团 小李弹簧似的跳起来：“那去？”“回 火，促生产一股劲。厂里蒸蒸日上的大好 厂！”“回厂怎么办？”“大家想办法！” 形势，淮看了也都会浑身发热，走路都想跑 路霞和小李一口气把钢管拉回到厂门 啊！可是生产氯纶丝需要的不锈钢管一时 口，人们一下子围了上来。大家问过长短， 有困难，电镀又要两个半月，这肯定不行。 不免咂嘴、摇头，甚至拍起大腿一没有一 小李替组长犯愁，可怎么向领导交代呀？ 个不急的。 路霞的心思，小李并没猜透。要说回 此时，路霞感到浑身热辣辣的，很不自 厂作交代，那好办，一五一十汇报完毕，让 在。最使她难堪的，是厂革委会主管生产的 领导拿主意想办法就是了。可路霞不是那 副主任一哥哥路志良那张拉长了的脸。 33 ==========第35页========== “怎么拉回来了？”副主任劈头就是一 “瞧你吞钢咽铁的架势，”他望着妹 句责问。 妹问：“过河要船，上屋要梯，你的办法 路霞说：“要两个半月，等得了？” 呢？” 路志良皱了皱眉：“你不会跟人家好好 路霞很不满意哥哥的口气，这态度哪 讲吗？” 里象个领导。她说：“现在还没找到个‘办 听这话！就好象路霞跟人家吵了架似 法供应站’。办法靠你、我，靠大家一起想。 的。实际上，路志良确是这么猜的：单凭 鞍钢宪法不是讲大搞群众运动嘛？” 妹妹那股火性子，好事也会叫她办糟。他 听到此处，路志良大失所望：妹妹不 后悔没有派一个善于“外交”的人去电镀 过是少年壮志，海阔天空，并没有什么锦囊 厂。哎，第一次就叫人家堵了门，下次再去 妙计。他盘算着，现在必须再去电镀厂搞 就难迈了。路霞早看出了哥哥的一脸怨气， “弹性外交”。只要一个半月内能镀出管子， 若不是人多，加上党委书记老高也赶来了， 到年底产量翻一番还是有希望的。 她真想硬梆榔地冲他几句，何况自己的任 党委书记老高站在人后，心里高兴，有 务确实没有完成。 路霞这样一批工人群众，任它千道万道的 她解释：“加工电镀的排了长队，人家 难关，也能拿下来！ 确实有难处。” “志良同志，”老高上前对路志良说， 小李也帮着说：“答应两个半月，也算 “我看路霞说的对，咱们有毛主席革命路线 优先照顾了。” 指引，有大庆人做榜样，只要放手发动群 不管怎么说，副主任反正不满意。他 众，就一定能够克服困难！” 瞥了管工组长一眼：“这么大的事…你拉 老高见路志良脸色犹豫，便说：“咱们 回来怎么办？” 开个党委会，研究一下。” “大家想办法，自己闯。” 老高说着和路志良往党委办公室走， “自己闯？”路志良吸了一口气。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口令：“管工组的人开 “对，象大庆那么闯！象王铁人那么 会！”回头看时，路霞已经带领管工们奔车 闯！”路霞斩钉截铁地说，“年初全厂学大 间去了。 庆的会上你怎么动员大伙的？你说：要学习铁人精神，有条件上，没有条件创造条 一连几天，路霞都是后半夜才回家。今 件也要上！那是光讲给别人听的吗？” 早天刚蒙蒙亮，她抓起几个馒头又飞到厂 儿句话，堵得路志良半晌张不开口。人 里去了。 们暗暗叫好：这姑娘有气魄！小李捅了 在管工组会上，大家讨论了各种办法。 捅管工组的伙伴，意思说：果真是文化 有人提出就用碳钢管代替不锈钢管。有个 大革命中的红卫兵闯将，新党员，名不虚 年长的师傅说，氯纶原料对钢铁好象没什 传！ 么大的腐蚀作用，不一定锈管子。当然，说 路志良并没有被这一阵炮轰倒。这个 的是“好象”，“不一定”，倒底有没有，谁也 文化大革命中的造反派，肩上挑着千斤重 讲不清。 担的年轻副主任，一向放得开、拿得稳。此 会后，路霞和大家做了个试验，把碳钢 刻他急切想知道的，是路霞手中是否有什 放在不同配比的氯纶原料溶液里，加热泡 么通天彻地的好办法。 了三天三夜。今早赶到厂里，从加热罐中 34 ==========第36页========== 取出几块滚烫的碳钢一看，那亮铮铮的钢面上，仍然没有一个锈斑！路霞决定去找退休了的老管工组长杨师傅。 到了杨师傅家，说也凑巧，老高也在，不用说，杨师傅全知道了。路霞二话没说，把试验过的碳钢块亮给他们看。老杨师傅戴上老花镜看了半响，捏着钢块，对老高和路霞讲起一桩往事：建厂初期，安装送料管道的时侯，一次仓库错把一批碳钢管当不锈钢管发出来装上了，试产一个星期后才发现。当时杨师傅拆开用过的碳钢管一看，里面光洁净亮，并无锈点。问了化验室，化验室说纺出的氯纶丝质量没受什么影响。杨师傅高兴地去找当时在厂里的外国“专家”，提出用国产的碳钢管代替进口的不锈钢管。他等了一袋烟功夫，得到的回答是：抖抖肩膀，哼了一声。气得他转身就走。路霞听到此处，一把抓住老组长粗糙的大手，叫道：“杨师傅，原来您早就提出了这个建议！” 路霞在厂里转了两个圈儿，也没有找 “提了也不管用。”杨师傅感概道，“那 到路志良的影子。往常，副主任经常蹲在车 时候，刘少奇一伙捧着洋奴哲学当圣经，念 间里，最近不同了，他正亲自出马跑“外交” 的是不许革命的紧箍咒。不是文化大革 呢！ 命，不是批林批孔，咱们厂能有今天这个阵 在回厂的路上，杨师傅叮咛路霞，一定 势呀？” 要找路志良商量。路霞明白，杨师傅一向 杨师傅兴奋地看着路霞，说：“丫头， 看重哥哥，因为这些年来哥哥跟师傅们，一 有了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你们就往前闯 道摸爬夯打，各车间的活样样拿得起，是把 吧！” 硬手。老高同志也嘱附路霞，要她和哥哥 “这么说，这个办法行！”路霞眼晴忽闪。从思想上好好谈谈，达到同心协力。说实忽闪地望着杨师傅。 在的，她早就要同哥哥谈谈思想了，路霞谁 老高对路霞说：“你们的试验继续往下 备严肃提出来：副主任同志越来越主观了， 做，再多找些老师傅和技术员开个诸葛亮 各车间都有些反映，就连在外厂工作的爸 会，专门讨论一下。” 爸和嫂子也有同感。 “说得是。”杨师傅站起身，“走！让我 晚上，她总算在厂技术资料室瞄到了 也参加！” 哥哥，他正独自翻什么科技杂志呢。 85 ==========第37页========== “哥哥！”路霞进去叫了一声。她发现， “哎呀呀哥哥，就你一个人负责，好象 哥哥近来瘦了，看那神情，“外交”事务也不 我们都是不负责。全厂千八百人，那一个 大遂心吧。 不是站在革命岗位上，向党负责，向人民负 “你们提出的用碳钢代替不锈钢的建责，向毛主席负责！”议不行。”路志良指着杂志，开门见山说， 路志良惊诧地看着妹妹少有的激动的 “国内外都没有这种试验资料。” 脸，缓了一口气说：“你新提为管工组长，不 “那，”路霞眼睛转了个圈儿，“咱们就 象以前了，遇事要稳当…” 不能自己保出一条路吗？” “吃完饭打饱隔才稳当，你去学吧！”路 “说得轻松，”，路志良盯着她的脸，“我 霞一跺脚开门跑了。 问你，原料溶液在管子里长时间加热运行， 话谈崩了，意见未一致，思想也没合 对碳钢管有没有化学作用？” 拍。路志良想：妹妹二十岁入党，一下子 “咱们可以试试么？” 又提拔为管工组组长，翅膀没硬就上了天， “让你试三个月再装管子？比电镀厂加 这一阵子逄强好胜，越发不稳当了。以后 工还慢，生产任务怎么办？” 必须找个长时间，好好开导开导她。路霞 路霞朝他笑笑，拿出经过试验的碳钢 走出门想：哥哥呀哥哥，这回我算知道你 块。 了，你的思想那里光是主观主义的问题呀！ “鬼丫头！”哥哥眼晴一亮，露出少有的 我入党那天，你在家庭会议上对我说：入 笑容，“真的没有一点锈。” 党是继续革命的新起点，要向爸爸学习，在 路霞趁热打铁，讲了建厂初期杨师傅 三大革命的风浪中力争上游，永不停步。可 那一段经历。路志良咬着红蓝铅笔，紧张 你呢，大家把你推上了领导岗位，你却眼晴 思索起来。 看着脚尖，心里想着保险，一个劲儿往避风 “能代替，是最好…不过…有把握 港里靠，思想上抛锚了。你等着吧，我要找 吗？”他抬起头，问妹妹，也象问自己，然后 老高同志，找爸爸谈谈，好好桶你一家伙！ 严肃地说，“小霞，你的精神和干劲都是好的，可干这么大的试验，我们要有严肃的科 诸葛亮会在党委办公室召开。杨师傅 学态度，懂吗？严肃的科学态度。”路志良 来得最早，这几天他天天到厂，和路霞、小 的音调里，充满着领导兼哥哥不可辩驳的 李继续搞试验。各车间的人也陆续到齐了， 教诲和忠告。 唯独缺了两个重要人物一路霞和路志 没想到，这一瓢冷水泼下去，反而激起 良。等了一刻钟还不见来，党委书记便请 路霞三丈火来。她后退一步，说道：“科 杨师傅讲了他那一段往事，又叫小李汇报 学一态一度，讲的多好听！自己不敢 了最近的试验情况。大家正围着试验了七 想，也不敢让别人试验，你那科学是从天 天七夜仍未见锈的碳钢块，这时路霞咚咚 上掉下来的？既不发动群众，也不去车间 咚跑进来，兴奋又神秘地在老高耳边咕噜 听听意见，你那态度就严肃？” 了几句。 路志良被顶的往后一仰。他为难地摊 老高笑了，对大家说：“会议地点改变 开两手：“小霞，我是怕…哎，我和你的位 一下，咱们到车间去。” 置不一样，这么大一件事情，我要向革委 进了车间，路霞把大家领到原料溶解 会、向党委负贵！” 釜 个正在检修的大球罐跟前。她钻 86 ==========第38页========== 进去，指给人们看：金壁上有一块眼晴大 “依我说，咱们不能只看着鼻子尖，走小脚 小的不锈钢膜脱落了，露出的碳钢壁上并 女人的步。不光要算小账，还应该算大账。 没有锈蚀。大伙看罢，议论开了： 现在，全国各地有多少小化纤厂上马？亚 “照这么说，氯纶料液对碳钢并没什么'，非拉有多少国家希望我们援建化纤工业？腐蚀作用。” 如果我们能摸索出一条用碳钢管代替不锈 “外国‘专家装大瓣蒜！” 钢管的路子，那就不仅促进了我们厂的生 “嗨，路霞的道道就是多，她想到这些 产，更重要的是为祖国社会主义建设，为支 来了。” 援世界革命做出了一份有益的贡献。” “她作梦都想着这事，道道能不多么！” 讲得好！丫头。”杨师傅叫道。他和 泵房的刘师傅听到此处，一拍后脖梗， 刘师傅从泵房回来了。 拉上杨师傅就走。人们纷纷猜说这两个老 “讲得很好！”老高满意地看路霞一眼， 把式必有名堂，这时路志良热汗淋淋跑进 对大家说：“路霞这番话归纳起来就是八个 车间。 字：胸怀祖国，放眼世界。这样想，这样 “有门了！有门了！”他兴高采烈，一口 看，就站得高，看得远，把我们走的每一步 气说下来：“我今天再一次跑了电镀厂。咱 同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联系起来。志良同 们是好话说了三千六，人家是革命风格大 志，你说对不对？” 发扬，答应提前一个月给管子镀好。我算 路志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计一下，大伙加把劲儿，年底翻一番差不离 杨师傅把刘师傅推进场内，说：“刘师 儿。” 傅还有话说！” “你来得正好。”老高递个手巾给路志 “我给大家看一样东西。”刘师傅托出 良，并把路霞的新发现告诉了他。 一个齿轮，“大伙知道，溶解釜里的料液是 路志良钻进溶解釜查看一遍，出来想 经过泵打到管子里再送到喷丝机去的。泵 了一遭，问道：“这块不锈钢膜是什么时候 里的齿轮是碳钢的，用了几年了，你们看锈 脱落的？若是最近才掉的呢？” 没锈？” “也说得是。”一些人称赞副主任的精 路志良上前接过齿轮，只见上面光洁 细，“到底有多长时间吃不准啊！” 照人，一污不染。人们看罢，连连点头。还 一个检修师傅说：“吃得准，起码脱落 有什么可争论的呢？这个齿轮为会议做了 一年了，去年检修时我就见来。” 最好的结论：碳钢管可以代替不锈钢管。 奥，人们这才松口气。但路志良还是 副主任点了一会头，又摇起头来：“用 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眼珠大的一 碳钢管先要抛光，咱们厂没这个设备。” 个依据，靠得住么？照我说还是电镀算了， “你这才想到抛光啊？”路霞嗔笑他说， 保险。” “报告副主任，我们组搞了一个土抛光机， 副主任这么一表态，把会场一分为二： 两天之内保证抛完！” 一部分人赞成电镀，一部分人主张用碳钢 还有啥可说的呢？路志良面对着老高 管，争持不下。 和大家期待的目光，赧笑一下，忙抓起手巾 老高让大家静下来，说：“路霞跟我讲 擦脖子上的汗水。 过她的想法，现在请她谈谈好不好？” 合成纤维厂掀起了抓革命促生产的新 “那我就说说。”路霞把头发往后一拢， 热潮。 87 ==========第39页========== 这天，全厂彩旗飞舞，锣鼓声稠。看工 高，没有全组和全厂群众，这项试验能成 人同志们的脸吧，那一个不洋溢着革命的 么？办法是大家想出来的，功劳要算在群 豪气和欢欣的笑容？他们提前一个季度完 众身上，是党和毛主席群众路线的功呢！” 成了全年生产任务啊！ 路志良折服地点点头：这丫头水平越 老高到市委开会去了。副主任路志良 来越高了！ 满面春风，向来参观的兄弟厂同志（也有电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今晚爸爸回来， 镀厂)和报社记者介绍了他们学大庆的体 主持开家庭会议。叫你思想先准备准备，别 会，也讲了用碳钢管代替不锈钢管这一门 到时候过不了关。老高说他也来参加。” 新工艺。他领着人们看正使用的碳钢管， 路志良心里一沉，感到了问题的严重 再看雪白的氯纶丝，质量合乎国家标准。他 性，连日来喜滋滋的心情云飞鸟散。他明 说，因为钢管解决了，厂里增加了两台喷 白了，妹妹搬兵请将，要跟他算账了，今晚 丝机，… 这座思想革命的火焰山，不好过呀！ 一个记者提出，想访问一下管工组的 “小霞，你先帮助我认识认识。”哥哥紧 闯将们。真遗憾，路霞和小李不见了，谁也 急求援了，“我的问题一是主观” 不知那去了。其实，只有杨师傅一个人知 “别浮皮潦草的，要往脉上掐，往穴上 道，两个年轻人这会儿正躲在一个小工棚 扎，往根上挖。” 里，做氰纶、涤纶等料液对碳钢腐蚀作用的 “说心里话，我当上了干部，位置不同 连续试验呢！ 了，我真不知道怎么才好。” 下了班，路志良推车往外走，在厂门口 “你忘了要继续革命。”路霞看他一眼， 碰上路厦，两人一道蹬车回家。“你上那儿 “哥哥，有几个‘为什么’，你认真想一想。为 去了？到处找不到。”哥哥问。 什么在大造一小撮走资派反的时候，你天 路霞看看哥哥一天来喜气洋洋的样 不怕地不怕，而现在却怕这怕那呢？为什 子，回答说：“上厂卫生所去了，头晕。” 么厂里的同志过去都叫你志良，现在你却 “头晕？早上不是好好的吗？” 喜欢人家叫你路副主任了？还有，为什么 “谁知道，一见了大红喜字，一听见敲 从前你读马列和毛主席著作那么上劲，这 锣打鼓，参观鼓掌，就晕乎乎的了。” 阵子却把学习松下来了，” “呃？”路志良一征，妹妹是在戳他的神 路志良皱起眉头，低头不语了。儿个 经呀！他抓抓后脑勺，懊悔不及：真的，自 “为什么”象儿面镜子照在心坎上，照出了 己大讲了一通本厂的经验，却没有认真谈 思想深处的灰尘。他望一眼路霞，心里热 谈不足之处和好好征求一下兄弟厂的意 乎乎的：多好的妹妹呀！她是在继续革命 见。哎，老高最近一再给自己指出，要相信 的大路上飞跑啊！自己落后一大截子啦！ 群众，虚心向群众学习，怎么今天…碳钢 路志良肚里正在翻江倒海，一抬头，妹 管没锈，自己的脑袋瓜子却锈了呢！ 妹已经骑出去好远了。 “你的提醒很重要，今后一定注意。”哥 “哥哥，你还楞什么？快走哇！”一阵车 哥爽爽快快接受了批评，“小霞，这次全厂 铃声伴着银铃般的笑声从前面飘过来。 优质高产，有你一份功劳哇！” 路志良看看妹妹，浑身一运劲，跨上 “都说你精细，你又算错账了。”路霞瞥 车，迎着晚霞向前追去… 了他一眼，“没有杨师傅、刘师傅，没有老 (插图：黄全昌题图：关根) 88 ==========第40页========== 几床大夫 陆振华 9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 大夫就是大夫呗，怎么还会有个“机床 自从仓库给他领来的呢！听说有一年冬天， 大夫”呢？咳，我们车间就是有个“机床大 阿炳师傅在修一台满是油污的机床，老许 夫”。可是他与一般大夫有点儿不同：医院 见他穿得很单薄，问他为什么不穿厚实点， 里的白衣大夫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出诊的， 阿炳师傅指着工装裤说：“你看，这怎么 我们这位“机床大夫”却和“赤脚医生”一 敢多穿呢？不过我也已经冻惯了。”老许一 样，整天是巡回“医疗”，上门“诊病”。 看他这条工装裤点点滴滴溅满了油，心里 这位“机床大夫”不是别人，他是我们 明白了。后来，老许给他领来一条人造革 车间机修师傅张阿炳。阿炳师傅虽然是年 的围身，说：“这下就不怕油透进去了吧？你 逾花甲的人了，但仍然象铁墩子一样结实， 年纪大了，应该多穿点。”阶级的温暖，使阿 加上满脸的络腮胡子，就更显得分外的威 炳师傅这个硬性子的人，感动得差点掉下 武。从他一头斑白的头发，一副深度的老 眼泪来。是啊，解放前，阿炳师傅轧断了半 花眼镜，和一只断了半截手指头的满是老 截手指头，资本家以为他从此变成残废人， 茧的手，就足以说明他“医龄”的悠久了。如 便把他开除出厂了。现在支部书记竟连工 果你要见见这位“机床大夫”的话，那未到 人的冷热也关心到了，怎么能不叫他感动 我们车间里来，你随时都可以见到他。你 呢！从此，阿炳师傅身上多了一条围身， 看，他腰间总是系一条人造革的围身，手里 哈，那副模样，真有点象大医院里的手术大 提一只“手术箱”，从这台机床跑到那台机 夫呢。 床，挨家挨户地兜着，只要从他围身上的点 阿炳师傅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服务 点油污，就知道他准是又给哪一台机床动 态度极好，车间里一百多台机床，哪台什么 好了“手术”。 时候该检修，什么时候该换零件，以及每台 提起这条人造革围身，阿炳师傅是很 机床的结构、性能，犯过什么毛病，他都象 有感慨的。这还是车间党支部书记老许亲 母亲了解子女那样了解得一清二楚。从早 89 ==========第41页========== 个钟头！我再看看机床，觉得问题还不大。心想，算了吧，等到厂星期一再修吧。谁料到，没一刻功夫，阿炳师傅换上一套准备回家的干净衣裳，又到车间里来了。他还没走到我机床旁，侧耳一听，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跟前，面孔一板，两眼朝我一瞪，教训开了：“你这个小姑娘，耳朵聋了还是咋的，这么响的杂音没听到？还不赶快停车！”他随即“咔嚓”一下给我关了车。没想到阿炳师傅会对我这样的严厉，我一时被他呵斥得手脚都没处放，这一下我可委屈啦，差一点掉下泪来，分辩说：“我想你已经下班了”“下班了？下班就不干啦！如果有人得了急病，难道医生会说：现在下班了，我不管啦。嗯？” “我以为这点小毛病，到厂星期一来修理也不晚的。” “哼，还不晚哪。要知道，小病不医，大病就难啦。” 大概阿炳师傅见我一副尴尬相， 到晚，总见他在车间里转着，忙着。平时， 也就忍气吞声不响了，开了一会儿车，细 他总是睡在厂里，拿他自己话来说，是为了 细的听了一下，就果断地作出了决定：“开 对付夜里的“急诊”。 刀！”说着，他一面吩附我清理台面，一面解 车间里的人都知道阿炳师傅修机床还 着钮扣换衣裳去了。 有一个特点。要是你的机床出了毛病，没及 转眼，阿炳师傅换上了油腻的工作 时告诉他，被他发现时，他总要教训你一 服，.提着“手术箱”，急匆地跑来了。这 顿：“工人是工厂的主人，你这就不是主人 时，我忍不住问他：“阿炳师傅，这机床咋开 翁的态度！”或者是说：“保护机床应该象保 刀？” 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你懂吗？” 只见他挽了挽衣袖，命令我：“小姑娘， 记得有一天傍晚，我发现自己操作的 叫行车来敬台面。” 铣床突然出现了杂音，这是机床“生病”的 就这样，阿炳师傅俨然象一个有经验 象征。我想找阿炳师傅来看看，一看表，日 的大夫，动起手术来了。 班已经下班了，如果去找他，他一定会义不 要说起这“机床大夫”的外号，不得不 容辞的。但今天是厂星期六，阿炳师傅没 使我想起今年开春的一件事情：当时厂里 目没夜地干了一个星期，也该让他回家休 接受了一批援外任务，数量多，要求高，其 息休息了。否则，搞不好又要叫他化上几 中有些部件，需要在我们车间的一台龙门 40 ==========第42页========== 铣床上加工。为了如期完成这批任务，龙门 傅当然早已在场了，他们正等待着这位生 铣床由原来开两班，改为开三班，作到人 产指挥组负责人的意见。只见杨自守紧整 停机床不停。当时领导上决定抽调我和另 着双眉，犹豫了一会后，终于开口了。他眼 一位老师傅去支援龙门铣床。 皮拾了一下，对着老许问：“谁操作的？” 谁知才支援了两天，意外的事情发生 “我操作的。”没等老许回答，我抢着回 了：我们早班接手不多久，机床突然发生 答道。 了故障，好端端行着走刀的台面突然停了 “是怎么坏的啊？”杨自守一边问，一边 下来，台面直挺挺地躺着不动了。这一下 打量着我，态度十分严肃。 可把我急坏了，因为这台龙门铣床是局管 “这个，现在我还不清楚。”我照实回答 机床，按照文化大革命前的规定，这台机床 着。 出毛病，要立即上报到局里，再由局派出 “哦，你操作者不清楚，哪还有谁清楚 “权威”、“专家”来现场检查鉴定，首先要 啊？” 追查事故贵任者，然后才能修理。这样按 “反正我没有违反操作规程，台面也没 部就班的至少要等上几天才能开始修理， 有碰撞过。” 这一来，援外任务可昨办？真是火烧眉毛 杨自守用两个手指头推了一推玳瑁边 的事情哪！ 的眼镜，朝我仔细打量一下，然后两手往后 龙门铣床出了毛病的消息，象长了翅 一背，又摆出了一副“洋厂长”的功架，讥讽 膀一样，很快传到了厂部，厂生产指挥组的 地说：“哎，奇怪啦，这也没，那也没，那么是 主要负责人杨自守带了几个技术人员，马 机床自己搞环的？” 上跑到现场来查看。杨自守在文化大革命 你听这话多气人，他怎么这样不相信 前是我们厂的副厂长，四十出头的年纪，不 我们工人的话！我越想趣上气，正要和他分 知是他姓杨的缘故，还是由于他崇洋思想 辩时，忽见阿炳师傅“蹬”地朝前迈了一步， 很严重，人们管叫他“洋厂长”。这次，他亲 右手一挥，说：“老杨，我看你先别追究责 自率领人马敢来碰一碰这台洋机床，已经 任，眼前应该是抓紧时间抢修。” 算是破例的了。要是过去，他只要打一只电 “我同意阿炳师傅的意见，得赶快抢 话到局里，然后陪同一下上头下来的几位 修！”老许也站了出来，附和着说，“至于责 “大员”，到机床旁谈论一番，就算尽到了他 任问题，等机床查出毛病后，可以再分析。” 的责任。现在他虽然想来碰一下，但当他来 “抢修？”杨自守摇摇头，“这又不是一 到机床跟前，一见台面不动，知道这绝不是 般小毛病，我看应该上报局，让他们来处 小毛病，一下子被这个庞然大物吓唬住了。 理。” 这台龙门铣床是前几年从一个自称发 “不行，这是老一套！”阿炳师傅吼着洪 达的社会主义国家进口的，既大又笨。你 钟一样的声音。 看，这庞大笨重的机身加上电器箱、操纵 “不错，是老一套。”杨自守故作镇静， 台等，要占车间里一大块地方。整个看上 慢条斯理地说，“可是这是局里制订的规章 去，使人会联想到那种呆头呆脑、但又骄矜 制度哟，阿炳师傅，必要的规章制度我们还 自诩的大象。不过这台机床要比大象大了 是要执行的。” 好几倍，也呆笨得好多倍。 “我看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就是要破一 那时，车间党支部书记老许和阿炳师 破。”阿炳师傅说得斩钉截铁。 41 ==========第43页========== “同志，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行， 修？你们不修我来修。” 这改革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决非是一朝一夕 “对，我们得赶紧抢修！阿炳师傅，我 能解决的事哪。”杨自守胸有成竹地说，“至 来当你的助手。”老许实在憋不住了，他挥 于合理不合理，也不是你我说说能算数的， 着手气愤地说，“同志们，眼前这台老修的 就是不合理的规章制度，也得等上头慢慢 机床躺着装死，想来考考我们中国‘机床大 来改嘛。” 夫'的本领，我们就拿出点本领给他们看 “慢慢来？”阿炳师傅有点激怒了，提高 看。” 了声音：“等上头来人，那这机床要等什么 “阿炳师傅，我也来当你一个助手。”我 时候才能修？这批援外产品还要不要按时 “霍”地一下也站了出来。 完成！” 这时，阿炳师傅用兴奋的眼光，看了看 “即使是拖延儿天，是客观原因造成的 老许和我，脸上荡开了自信的笑容，欣喜地 嘛，我们也没有办法呀，我想上头会谅解 说：“好啊，有支部书记撑腰，还有‘半爿天’ 的。” 支持我，我更有信心啦。” 你们听听，杨自守他说得多么轻巧！可 “我们也和你们一起参加战斗！”跟随 这些话，把阿炳师傅肺都气炸了，似乎连他 杨自守来的一些技术人员，也异口同声地 银白色的头发也一根根竖了起来，他“咚” 说。 地跺了一下脚，指着杨自守的鼻子怒吼起 阿炳师傅见此情景，心里十分激动，他 来：“你就是怕负贵任！我们决不允许你用 挥起拳头，果断地下了战斗命令：“开刀！” 这样的态度对待党和人民的事业！” 这一回，我当然领会了阿炳师傅这句 “你，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杨自守也 医学术语，立时将两只手掌往嘴上一合，对 有点恼怒了，他后退了一步，口吃地说着。 着高空中的行车叫喊起来：“行车！吊台 可以看出，他那矮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面！” 呢。 杨自守一时成了孤家寡人，自觉没趣， “我们工人就敢负这个责任。”阿炳师 倖倖地走了。 傅响亮的回答。 没多久，一块巨大沉重的台面从高高 杨自守一见阿炳师傅动了气，态度又 的机身上掀下来了。可奇怪的是，检查一 那样坚决，便改变了口气说：“阿炳，你又 下台面内的搭牙没有一只损坏，按在机身 不是不知道麻，为了进口这台机床，修正主 上的传动螺旋齿轮还转得好好的，油管也 义对我们卡得多厉害啊！我们” 正在“吱吱”地喷着润滑油。看来，机械、电 “对！正因为修正主义这样的欺负我 器和液压都没有坏，而毛病到底出在那里， 们，我们更要争这口气。”阿炳师傅说得激 暂时还是个谜。 动起来，“你们看，现在这台机床想躺下来 这回阿炳师傅闷阿地抽着烟，不声不 睡懒觉啦，我们能允许？叫它干活！” 响地蹲在传动螺旋齿轮旁边，细细地观察 “阿炳，这话好说，事难办哪，你不要一 着运转情况，静静地倾听着齿轮转动的声 时心血来潮，意气用事啊。”杨自守还是在 响。过了一会儿，他路地站了起来，将手里 一旁喃喃地好心相劝。 半截烟蒂狠狠往地上一摔，说：“内脏有毛 阿炳师傅没有被杨自守那种“好心”所 病，还要开刀。” 感动，直截了当地说：“老杨，你说修还是不 我感到纳闷，心想：这螺旋齿轮不是 42 ==========第44页========== 转得好好的吗，内脏还会有啥毛病呢？这 锁这个门。” 当儿，一位技术员说出了我心里要说的话： “但总不能用榔头凿子啊。” “阿炳师傅，我看内脏不会有毛病；有毛病， “你呀，还是老毛病，凡是洋机器，你连 这螺旋齿轮还会转动？再说这传动结构相 碰也不政碰。” 当复杂，还是不去动它为妙。” 阿炳师傅戳了一下杨自守的要害处， “我说有毛病。”阿炳师傅肯定地说。他 立时见效，只见他若有所悟地搭拉者脑袋， 镇静地向大家环视了一眼，有条有理地摆 不吭声了。这时，老许一把夺过阿炳师傅 起道理来：“你们不要光从表面上看它还在 手里的榔头、凿子，一字一句地说：“我来 运转，因为这是开空车，如果按上台面，一 凿，凿掉螺丝，我们重新换上一个；敲坏门 吃上力，它就不转啦。你们再细细看看，这 盖，我们可以修好它，没啥了不起！修正主 只螺旋齿轮运转得不均匀，说明这个传动 义想封锁我们办不到，我们一定要打开这 部分有齿轮滑牙了。” 个‘禁区’，来暴露一下他们的真面貌！” 他分析得非常透彻，口气十分肯定，大 老许本是技工出身，他熟练地挥动着 家都心服口服，一致赞同了他的意见。 榔头，霎时间，将一只只锈铁斑斑的螺丝头 内脏开刀，我虽然领会意思，但我却 凿掉了，这道门很快被打开了。 不知道怎样开法。正在我迟疑不动的时 虽然严冬已经过去了，但初春的早上 候，阿炳师傅命令我关车。然后又指挥我 还是有点寒意。阿炳师傅见老许打开了 打开机身侧面传动机构的门，我用扳头一 门，管不得天冷，他高高地卷起袖子，双手 只只拧开了铁门上的螺丝。咦，这个部分 伸进冰凉的满是油水的传动箱，扳扳摸摸， 可真保险哪，打开一道门，里面还有一道 没有发现什么毛病，手一挥，叫我开车。我 门，封得可严实。我又用扳头去拧这个门 一步跨到操纵台上，“咔嚓”一声揿了一下 上的螺丝，这下可扳不动啦。我一看，一只 开关，传动箱又“哗哗”地转动起来。阿炳 只螺丝头全生了一层厚厚的铁锈，嗨，锈得 师傅扶了一下老花眼镜，打着手电筒，两道 可厉害哪！我怎么也扳不动。起先阿炳师 电闪般的眼光搜索着各种飞转着的传动齿 傅以为我力气小，一把接过我手里的扳头， 轮。 自己动手起来。可是尽管他扳得面红耳赤， “好家伙！”阿炳师傅叫着倏地站起身 螺丝仍然是分毫不动。阿炳师傅用手指一 来，对身边的老许说，“你看，那只齿轮在打 摸螺丝头，剥落了一层红红的铁锈，这可把 滑哪，原来是落了一只销子。” 他气得跳了起来。 我和其它几个老师傅，一齐围了上去， “你们看，这是什么鬼花样？把螺丝锈 我们都为阿炳师傅很快的找到了毛病高兴 得这副模样，存心不让我们打开！”阿炳 得跳起来。但阿炳师傅没露一丝笑容，吩 师傅愤愤地说。接着又命令我：“‘半爿天’， 附我关车。 拿凿子、榔头来！” 飞转着的齿轮慢慢地停了下来。阿炳 “慢来！”杨自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 师傅将一根根轴承和传动齿轮逐一的拆了 里了，“阿炳，你怎么能这样蛮干！你是在 下来，又从传动箱底摸到一只棱角磨损过 修机床，还是在打石头？” 的销子，他把这只销子往那只打滑的齿轮 阿炳师傅说：“老杨，你来得正好。快 和轴承结合部的糟子里一按，手指稍稍一 来看看老修的恶作剧吧！你看，他们想封 推就进去了，又用手指一挪，“刷啦”地一下 48 ==========第45页========== 滑了出来。 那套‘洋奴哲学’、‘专家治厂？的流毒在我 “大家来看，”阿炳师傅愤愤地说，“按 头脑里还远远没有肃清。今天，你们给我 着这样松动的销子，年长日久怎么会不掉 上了生动的一课。” 下来呢！” 杨自守话音未落，阿炳师傅继续点了 “老杨，你也应该来看一看。”老许一把 他一下：“老杨，我们工人讲话直来直去的， 拉来杨自守，说：“你看看这台机床内部是 我看你呀，还要好好批一批林彪和孔老二 啥样子吧？” 所宣扬的中庸之道？和‘上智下愚'那些破 杨自守露出自愧和惊慌的神色，气忿 烂货！” 忿地说：“想不到哪，他们竞会这样撒烂 我也憋不住了，爽爽快快地说：“老杨， 污。” 你还得狠狠地批一批自己头脑里‘群众落 “造出这种撒烂污的机器，是他们修正 后论的流毒。” 主义路线的必然产物，但不光是这样，他们 “是的，是的！你们的话都是一针见 是在存心搞鬼！”阿炳师傅几乎是怒吼着。 血，句句刺中了我的要害。同志们，今后我 我也气得发抖，立时联想起几年前的 要和你们一起狠狠的批啊！”杨自守痛悔地 一桩事情。还是在文化大革命前，也是这 说着，“同志们，我还得把今天这件事向局 台龙门铣床，一只动力头坏了，当时局里和 里上报一下，让他们也受受教育，同时建议 厂部下来好几个“大员”，捧着几卷图纸，大 把这种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及时破一破！” 模大样地来修理。可是修了几天，装不拢， “好啊，我们欢迎老杨这一转变。”阿炳 这才发现原来图纸和机件对不起头来。后 师傅欣喜地说着，情绪也有点激动。 来还是阿炳师傅，凭他几十年修机积累的 台面又来回地走动了，这个庞然大物 经验，才把它装修好了。 乖乖地听我们的话了。老许轻蔑地向龙门 我附和着阿炳师傅说：“老杨，你还记 铣床扫了一眼，面对着大家说：“同志们，今 得几年前修理动力头时，图纸和机件对不 天我们不仅仅是修好了一台洋机床，而且 起头的那件事吗？” 是开了一次生动的现场批判会，这些铁的 杨自守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地说： 事实，给刘少奇、林彪和孔老二一伙作了有 “晤，记得，记得。你们说得对，这是修正主 力的回击！同时，也暴露了社会帝国主义 义分子故意搞的鬼。这班家伙，太卑鄙了！” 的丑恶面目！阿炳师傅不但给这个庞然大 “光生气没用。”阿炳师傅深沉地说了 物治好了怪病，也预防了这种怪病，不愧为 一句，炯炯的目光对着杨自守，“还得有志 我们中国的机床大夫'。” 气！”杨自守望着阿炳师傅，内心有愧地点 就这样，阿炳师傅的“机床大夫”的外 了点头。停了片刻，很有感触地说：“阿炳 号，很快传遍了车间，传遍了全厂。 师傅，这次给我教育很深刻啊，说明刘少奇 (插图：方向明题图：傅关根) 44 ==========第46页========== 永不停步 俞亮鑫 “不行！”他浓眉下的那双大眼睛火一样地燃烧着，脸色十分严峻：“同志们！有些东西被文化大革命冲击过了，可现在，还 故事发生在海滨的一个基建工地。 有回潮！举个例吧，是把工人当作工地的 那天，食堂大厅里，人声鼎沸。批判会 主人呢，还是当作单纯的劳动力？是依靠 正开得非常热烈，主席台上挤满了发言的 群众，相信群众呢，还是口上讲讲，叶公好 人，大家你争我夺地抢话筒，哪怕是喊上两 龙？是发扬技术民主，计划民主，管理民主 句口号也好。 呢，还是依靠个别人闭门造车说了算？我 我看了看表，已经超过了开晚饭的时 看，在我们施工队个别领导同志身上很成 间了，便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夺过话筒，打 问题！他们把功劳当作‘巴掌山，把老办 算宣布散会。 法看成是一成不变的框框，严重束缚了群 只听得一声洪亮的声音：“我再来批！” 众的积极性，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我们 一只大手把话筒又夺了过去。我一看，是 觉得，有些办法不适应经济基础的需要，就 身材高大，穿着旧军衣的钢筋排排长钱 该破、就要改！才能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 进。 主义！”最后，他把拳头有力地挥动了一下，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时间差不 大声说：“我们要象上港五区工人那样，要 多了，留点火药明天炸吧！” 做工地的主人，不做生产的奴隶！” 45 ==========第47页========== 大厅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口号声 独木把杆，钢筋在地面上扎好，用卷扬机把 此起彼伏。 它吊上去，取消脚手架，不但能提前完成任 我的脸上渐渐地发烫了。我知道钱进 务，对今后的工作也是一大革新！” 是在不点名地批评我。 我这才明白他们扛的那根木梁的作用 散会后，我站在队部的办公桌边，凝望 了。 着窗外，闷闷地点起一支烟。 “这么庞大的钢筋网恐怕不行，过去也 党支部书记到局里参加批林批孔学习 从来没试过。”老包有些担忧。 班去了，我这个副书记兼施工队长，事无巨 “没试过，就试试！”小杨嚷道。 细，样样都得亲自挂帅，开会、学习、读书、 “这可不是儿戏，出了事故谁负责？”老 批判、施工进度、质量、材料、劳动力，连谁 包反问。 家里闹个事、吵个架，也来找我解决，我纵 “是啊，老包讲的有道理，别图省力 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嘛！说我不相信群 了，”我说，“还是稳健些吧！” 众，我哪有功夫来征求几百个人的意见呢？ “老张，我们要抓革命，促生产，大干快 我心里有点委屈，今天早上的那一幕，一下 上，新方案如果成功，三天的工作一天完 子冲上了脑海… 成，就能加快施工进度，我看可以上！”钱进 新围垦的海滩工地，海风夹着沙粒吹 还是竭力说服我。 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我在一号闸门工地上 “钱师傅说得对！”小杨和围拢来的几 找到了钱进。他正和徒弟小杨扛着一根粗 个工人齐声说。 大的木梁走来，我连忙迎上去在中间抬了 我皱起眉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一把。木梁一落地，小杨调皮地捅了我两句： “照老办法做，三天照样完成，熟门熟路，保 “老张，近来你成了咱们工地的稀客啦！” 险得多！” “胡说！小家伙，我这不是来了吗？”我 “这太保守！”小杨劈头盖脑顶了一句。 朝他结实的肩头使劲地一拍。 “太保守”，我心里想：这革新又不象 钱进抿着嘴皮，笑呵呵地望着他的徒 小孩搭积木，可以倒了重来，钢筋倒了，可 弟，看得出，他很喜欢徒弟。我拂去袖口上 是一场事故啊！我说：“你们的积极性是好 的灰尘，开始言归正传，说：“老钱，昨晚决 的，技术革新还是应该慎重些。” 定的那个高六米，宽十二米的钢筋网，三天 钱进进一步反驳说：“老张，进行技术 完成，有把握吗？” 革新是要慎重，但并不等于循旧不动。慎 钱进没有立即回答。 重是要调查研究，在实践的基础上更好地 “没问题！”副排长老包走了过来答道， 改进。你和老包都说说，为什么不行？我 “老张，我说还是按照过去的做法，要扎一 们都是国家的主人，就得摆事实、讲道理， 号闸门井壁的钢筋，先搭个脚手架，然后再 以理服人，只要对社会主义有利的就该照 扎钢筋，又安全，又稳当，三天保证完成。” 办！” “老钱，怎么样？”我望望他。 老包绷着脸，不吭声。我怕事情弄僵， 钱进摇摇头，显然是经过思考地说： 急忙圆圆场说：“这次就按老办法做吧，革 “用老办法搭脚手架，毛竹，木料要到几百 新机会今后有的是.” 米远的露天仓库去装，费劲又麻烦。我和 钱进虎着脸说：“老张，作为一个领导 几个师傅讨论了一个方案，在井壁上竖个 干部，你就这样对待群众的积极性吗？”说 46 ==========第48页========== 罢，一挥手，就走掉了。 大字报底稿。” 没料到，钱进会在大会上放起这把火 我接过纸，几个苍劲有力的钢笔字映 来。 入了我的眼帘：“不进则退！”末尾是十来个签名：钱进、小杨…内容我不看也知道。 突然，几点水溅到我的脸上，我一惊。 场严峻的不可避免的谈话临到头上 抬头一看，是小杨这个小家伙在捣鬼。他 了，好吧，早晚得摊牌。我说：“你们明天真 哈哈笑着说：“老张，食堂快关门了。” 要这样千？” “嗯。” 二 “群众的积极性很好，但是出了事情，啥人担肩胛？”我竭力语气缓和地说。 走出食堂，工地已经沉浸在暮色里了。 钱进激动地说：“肩胛，是依靠少数人 海风阵阵，细雨飘飘。 签个字担肩胛，还是靠广大群众共同担肩 挂着那件事，我心里沉甸甸的。我决 胛，这是两条路线，两种世界观的反映。老 定去找钱进，慢慢地说服他。雨渐渐大了， 张，问题的实质在于相信不相信群众！” 我不由加快了脚步。 好利害的措词，我喉头好象被什么东 当我走近工人宿舍门口，里面传来了 西呛住了。沉默了一下，我不自然地笑道： 激烈的争论声一 “当然要相信群众，革新，是好事，可没有十 “我说你们真是没事找麻烦！”是老包 分把握，我们总不能心血来潮乱冒险啊” 有点愠怒的声音。 钱进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有点气愤地 “麻烦怕什么！老包，世界哪有一帆风 说：“这里说不清，到工地去好好谈谈吧！” 顺的事，任何新生事物的成长都是要经过 外面大雨哗哗，冷风嗖嗖。 艰难曲折的。要胜利、要前进，就要敢闯风 我俩合着一把伞，踏着坎坷的泥浆路， 浪！”是钱进粗豪有力的声音。 朝着雨雾濛濛的工地走去。我们身挨着身， “懦夫懒汉思想就是要不得！”小杨火 我感觉到钱进厚实的胸膛里喷散出一股逼 辣辣地接了一句。我正要推门，冷不防小 人的热气。他带我在闸门井壁旁兜了一 杨锋芒一转，冲我来了：“老张只想求稳，不 图，一边给我详细讲解怎样使用独木把杆， 想革新，怕字当头，固步自封。我建议写他 一边提出问题来反问我： 大字报，给他敲敲警钟！” “依你看，这样做，独木把杆竖得起 “好！”屋里一声齐喊。 吗？” 给我写大字报！我浑身热燥起来，迟 “竖得起。” 疑了一下，转身就朝雨中跑去。 “卷扬机位置有问题吗？” 回到办公室，我心烦意乱，拿起一份报 “没问题。” 纸看着，看了半天，一行字也没看进去。 “没问题，”钱进一扬浓眉，“哪为啥不 突然，门“呼”地一声被撞开了，随着一 让我们干呢？” 阵风，钱进闯了进来。他头发湿漉漉的，雨 我一面支吾，一面用目光搜索着，忽 水沿着黑红的脸颊淌了下来。他用衣袖狠 然，我发现卷扬机的轴座裂了缝，就指着 劲地擦了擦脸，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 说：“这怎么搞的？亏得我发现，否则到明天 我说：“老张，你看看吧，这是大家写的一张 起吊时这么大的钢筋网不出点问题，才怪 47 ==========第49页========== 呢！新方案，我看就以后再试吧。” 多了，老张，开会吧。” “老张，你不要借题发挥。这个裂缝， 我说“好吧！”就站起身高声说：“请同 我们下班时就发现了，准备明天一早就把 志们安静一下！” 它焊好。既然你认为是个问题，哪你等一 屋子里一下子寂静下来。我说：“同志 下，我就来！”说罢，他猛一转身，奔向瓢泼 们，我想早上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现在请 大雨里去了。嗳！他还是那个老脾气，说 大家发表意见，讨论时，必须从生产需要出 千就千，一往无前！ 发。我的意思是，搞革新要稳妥可靠，不要 只一会，钱进就从工作棚里找来了电 贪图方便、省力、急于求成，否则” 焊棒，接通了电流，拿起了面罩，“喳、喳、 下面一阵骚乱，有的说：“还是不同意， 喳”地焊起来，我连忙用伞给他挡着雨。 真急煞人！”有的说：“民主会一开始，就忙 “遮住卷扬机，别让雨水打湿了焊接 于表态，无非是不要群众发表意见嘛！” 口。” 钱进站起来打断了我的话：“你把群众 “哪你—” 的愿望看作是贪图方便、省力，而不知道群 “别管我！”他大声喊道。他转过头，咬 众建设社会主义的心情；你只看到生产指 紧了嘴唇，逼紧了双眉，又埋头继续焊。雨 标，安全责任，没看到我们工人是工地的主 水浇湿了他的全身，电焊弧光划破了雨夜， 人；你只怕自己担肩胛，却不想为社会主义 焊花朵朵，金光灿灿，映红了他的全身。我 多出份力量；这不行！” 惊讶地张开了嘴。望着眼前的情景，一股热 开口就闹了个僵局，我连忙说：“我 血涌上我的心头。 这是个人意见，有错误欢迎同志们批评。大 “老张，焊接好了，请检查一下吧。”钱 家谈，大家谈！” 进放下面罩，捋了把头上的水。他浑身湿 一个老师傅说：“钱进的方案，是我们 透了，象刚从海里捞起来似的。 几个人共同讨论的，征求过很多同志的意 我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快去换衣服 见，有着大家的经验和心血。既然已经提 吧，天这么冷，海风又大，当心着凉，走吧。” 了出来，请领导不要把群众意见轻易地关 他撸去脸上的雨水，倔强地说：“你到在大门外！”底同意不同意？要是你还坚持自己的主张，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采用不成熟的生 我看，召开全排群众民主会，让大家都发表 产技术！”我稳住气说。 意见，都来说说！” “不成熟，有什么理由？” 我怕他淋坏了，推着他说：“好，好。” “因为，过去没搞过。”我轻声说。“桩头是一锤一锤打下去的，大楼是一 三 层一层盖起来的，不去实践，天上会掉下成果来吗？”小杨一句不让。 听说要开民主会，全排同志劲头都很 “那也不能去冒险。” 高。有的停止了下棋，有的关掉了收音机， 这时，钱进霍地站起来，激昂地说：“是 还有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披件大棉袄就走。 冒险吗？不，老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把 不一会儿，三十多人都集中到会议室，屋子 对工人管、卡、压’的条条框框冲垮了，但 里热闹得象一锅开水。 是，在个别领导的思想上，还有那么一些束 我进门不久，钱进就对我说：“人差不 缚我们工人手脚的条条框框！老张，历史 48 ==========第50页========== 的经验值得注意，文化大革命前的那次教 我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训我们都不能忘记啊！…” 钱进的提醒，使我心潮起伏，久久不能 我心里猛地一震，顿时，脑海里翻腾起 平静。我在想：我是不是在重复过去不相 文化大革命的巨浪… 信群众的错误了呢？细细思之，这一阵来， 那是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的烈火 我一直陷在事务堆里，忘了群众，离了路 刚刚燃起。钱进从部队复员到我队钢筋排 线。我深深觉得：在生活的激流中，我不 里，当时我是施工队长。 是在迎浪而上，而是顺流直下，这样下去， 一天，一个洋气十足的工程师对我说， 迟早会淹没在修正主义的漩涡里。我克制 工程的屋面钢筋可以连夜绑扎好，以便次 不住胸中的激情，说：“同志们，今天的意见 日灌注混凝土。我通知了钢筋排，叫他们 好得很！对我来说，真是一场极其生动的 连夜加班。谁知第二天混凝土排的同志闹 路线斗争教育课，我决心好好听取大家的 上门来了，说钢筋不该扎得太早，影响他 意见，改正错误，支持同志们的方案！” 们灌注混凝土。那个工程师冷笑道：“谁叫 几十双眼晴一下子都集中在我的身 你们耽误了时间，现在就得麻烦一点。”当 上，这些眼光里充满了高兴和信任。 时钱进也在场，他找人一问，才知道：工 钱进用那双叠满厚茧的手紧紧地握住 人们为了加快浇捣进度，添设了二台吊机， 我。我心头感到一阵滚热 工程师借口吊机太多容易造成事故而竭力 小杨兴奋地说：“既然老张思想问题解 反对，工人们没理他，第一天就忙着装弄好 决了，我看，大字报可以不贴！” 了吊机。第二天，却发现上部纲筋也扎好 “要贴！让全施工队的同志都受受教 了。原来，工程师想用这个办法来刁难提 育，让大家知道，千万不能脱离群众，脱离 合理建议的工人。钱进一听，火冒三丈，和 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来，我也签上名！” 几个工人一起拆了妨得生产的那部分钢 “欢迎老张签名！”钱进带头鼓掌欢迎。 筋，使浇捣进度提前了三天。工程师说他 “好！”大家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们是有意破坏，没有领导批准，擅自拆钢 我拿起毛笔，却发现最后一个弯弯扭 筋。我当时不了解情况，也在大会上点名 扭的签名竞是老包！知错就改，老包这次 批评了钱进等同志，钱进不但不认错，反而 可走在我前头了。 和我顶起来，我一气之下，扣了钱进一季度 散会时，雨停了。夜，宁静得象一湖碧 的奖金，并给他记过处分。那时，钱进气愤 波。远处传来微微的海涛声，清润的海风 地对我说：“你执行的是资产阶级路线，迷 沁人心肺，凉爽、潮湿而又甜蜜。钱进伴着 信专家，不相信群众，搞管、卡、压！”在文 我走了一会。我望着满天星斗，心绪飞得很 化革命中，钱进和同志们及时对我进行了 远、很远… 批判帮助，才使我醒悟过来。在三结合领 这一夜，我睡得特别香。朦胧中，我看 导班子成立的那天，我被群众推选为领导 到钱进把粗大的独木把杆竖得高高，高过 成员。在锣鼓鞭炮声中，钱进充满深情地 了云霄。渐渐地，独木把杆变成了钱进，他 对我说：“老张，群众信任你！掌权了，就要 顶天立地，昂头挺胸，自豪的声音在天际回 拿出主人的姿态，为工人阶级争气！沿着 荡：“我们是工地的主人！”这声音，化成了 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永远不脱离群众，继续 如雷的涛声… 革命，永不停步。”听着这语重心长的话， (题图：施大畏) 9 ==========第51页========== 满腔热情地为“儿童团”唱革命赞歌 电影《闪闪的红星》观后 初 征 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闪闪的红 信的根子。影片一开始用冬子砍柴、同椿 星》，依据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革命儿 伢子和爸爸的对话、与胡汉三的斗争、吊在 童的斗争生活，为我们展现了“儿童团”斗 树上被毒打、红军的解救等一组镜头，言 垮“还乡团”的激动人心的战斗情景，在阶 简意赅地点明了冬子是生长在革命的家庭 级斗争、路线斗争的急风骤雨中，非常成功 中，他家世世代代是在阶级压迫下度过的， 地塑造了“儿童团”的光辉代表潘冬子的英 他自己也是在苦水中泡大的，是毛主席的 雄形象。 队伍救了他，这就决定了冬子对谁亲，对谁 对于反映少年儿童乃至青年的斗争生 恨；决定了他的敢于反抗，敢于斗争的精 活的文艺创作，有过这样一种说法，认为 神。影片为了使主题开掘得更深，矛盾斗 青少年是在成长中，不能成为文艺作品中 争更为典型化，冬子的形象塑造得更加高 的主要英雄人物，青少年的英雄形象不能 大，更具有现实教育意义，又把这场阶级搏 过于高大，要写点“缺点错误”，否则就体现 斗放在党内激烈的两条路线斗争中展开。 不出成长。这种说法无视于生活的真实（生 冬子享受到了红色政权下的幸福生活，也 活中象刘胡兰、刘文学、金训华这样的人物 饱尝了因错误路线而失去政权的痛苦，所 难道不高大吗？)，无视于现实斗争的需要， 以他在毛主席革命路线光辉的照耀下，在 把成长与“错误”硬连起来，把“成长”与“高 夺回政权的斗争中，成斗得那么勇敢，那么 大”对立起来。《闪闪的红星》的成功经验 自觉。影片在这场尖锐复杂的“得而复失， 证明，成长与高大是对立的统一。影片不仅 失而复得”的复辟与反复辟的斗争中，把我 勇于塑造高大完美的无产阶级少年儿童英 们的冬子推到了风口浪尖，让他连续五次 雄形象，而且在如何塑造方面，也作了成功 同还乡团头子胡汉三作了面对面的交锋。 的实践，正确处理了一系列关系，为我们作 正是在这些斗争中突出了冬子的英雄性格 出了榜样。 和革命精神。冬子的英雄性格和革命精神 典型环境与典型人物。影片非常注意 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阶级斗争、路线斗争 表现好形成冬子典型性格的典型环境，充 典型环境中的熊熊烈火铸就的。影片不仅 分地揭示出冬子的阶级、社会、思想根源， 写出了冬子的阶级根源以及他生长的特定 为他的崇高思想和英雄性格扎下了坚实可 的时代背景，而且还写出了他是在党、群 50 ==========第52页========== 众、革命家庭的教育下长硬了翅膀，在阶级 冬子勇敢地与胡汉三斗，到最后为了完成 斗争的风云中勇敢地翻翔着。父亲受伤开 党交给的任务而光荣牺性，这些戏都是紧 刀时的言传身教，和北上抗日时语重心长 紧围绕着冬子的成长设置和展开的，落笔 的临别嘱咐；母亲在困难时期光荣入党以 都落在冬子的身上。在敌人的搜查面前， 及后来牺性的身教言教；宋大爹那只装满 冬子妈为了保护群众，自己留下来作掩护， 工农群众深情厚意的盛盐竹筒的重大的影 冬子抓住妈妈的手，要同妈妈战斗在一 响；特别是吴修竹这个党和红军的代表，不 起，他的理由非常充分：“我是党的孩子。” 仅既当爹又当娘在生活上对冬子照顾，而 而最后妈妈讲了“听党的话”时，小冬子方 且在政治思想上时刻关心着冬子的成长， 与宋大爹一起撤走。冬子虽然离开了妈妈， 有意识地让他在“群众斗争的学校里”学 但妈妈讲的“妈妈是党的人，不能让群众吃 习、摔打，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照亮 亏，党需要妈妈这样做”，这句集中体现了 了冬子的心。我们有些作品，英雄人物的 共产党人崇高品质的话完全贯注在小冬子 英雄业绩写得轰轰烈烈，但对其阶级、社 的心田里。当群众看到敌人迫害冬子妈，感 会、思想的根源却揭示得不充分，似乎英 情爆发地要冲上去拚时，冬子紧紧抓住宋 雄的高度政治觉悟和英勇性格是天生的， 大爹的手，饱含热泪地重复了这句话，以后， 因而令人不可信。我们的冬子在茂源米 影片用大特写镜头，表现了冬子强抑着内 号里完成了那样复杂艰巨的任务，但由 心的怒火，他对妈妈的爱，全部倾注在听妈 于前面铺垫得好，因而“儿童团”斗垮了 妈的话，听党的话，把党的利益、群众的 “还乡团”，既出人意料，又合乎情理。因 利益看得高于一切之上。多么自觉的孩子 此，只要写出了英雄人物在典型环境中 啊！妈妈的壮烈牺牲使冬子的成长有了一 的特殊经历，扎正、扎深根子，就不怕写 个很大的飞跃，在他的身上进发出了灿烂 高了。 的思想火花。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在儿 作为主要人物的小英雄与作为陪衬人 童文艺创作中，要注意两方面的问题，既 物的大英雄。以无产阶级革命的少年儿童 要防止没有表现好大英雄用马列主义、 英雄形象作为主要英雄人物的作品，不但 毛泽东思想教育、关心小英雄，用削弱大英 要揭示出小英雄的思想根源，写好革命长 雄的形象的方法来突出小英雄，同时也要 辈对他的关怀、教育，而且在处理小英雄与 防止大英雄抢了小英雄的戏，把小英雄写 大英雄的关系上，也要遵循革命样板戏“三 成受保护的小“鸡雏”。影片在这方面所取 突出”的创作原则，用大英雄来烘托我们的 得的成功经验，对于我们的文艺创作在处 小英雄。影片在这方面的处理也是成功的， 理党的领导形象与主要英雄人物之间的关 这也是冬子形象之所以如此鲜明、突出的 系上也是个有益的启示。我们有些作品总 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首先，影片采取“水涨 是怕党的领导形象抢了主要英雄人物的 船高”的作法，冬子周围的大英雄的形象都 戏，写得很单薄，突不出党的领导作用，看 是高大、丰满的。写大英雄，最后戏又落在 不出我们的英雄是在党的光辉照耀下成长 冬子的身上，用大英雄来烘托冬子。大英雄 的，是在党的领导下作出丰功伟绩的。《闪 的光辉凝聚在冬子的身上，使冬子的形象 闪的红星》的经验告诉我们，只要处理得 更显光彩。如在处理妈妈与冬子的关系时 好，这种顾虑是不必要的。 就是这样。妈妈这个形象从开头为了保护 情节的生动与思想的深度。无产阶级 61 ==========第53页========== 英雄人物的高大、完美，主要是体现在思想 强化富有表现力的细节，来深入、细致的刻 上，体现在英雄人物崇高的精神境界、优秀 划人物丰富的精神世界。如在“爸爸远征” 的思想品质上。我们塑造无产阶级少年儿 这场戏里，父母在相互勉励，冬子在帐子中 童的英雄形象，也要着力于挖掘人物的思 偷偷地听着，当爸爸讲到要孩子“顺着革命 想深度。影片《闪闪的红星》在冬子形象的 的路子走，按着革命的需要长”时，画面出现 塑造上，抓住人物的主要性格、主要特点加 了冬子闭眼仰躺，但一颗泪珠却顺着眼角 以深雕细挖，加强了对人物思想深度的表 淌了下来的近景，这一流泪的近景，揭示了 现。恩格斯在谈到表现人物的思想时说过， 冬子听了父母对革命形势的分析、对革命 “要更多地通过剧情本身的进程使这些动 前景的展望和对革命后代的殷切期望后， 机生动地、积极地、也就是说自然而然地表 思潮起伏，急切盼望自己能迅速长大接好 现出来”。冬子所处的正是风云变幻，斗争 革命班的这一心情。影片除了选取富有表 尖锐复杂的历史时期，他所经历的斗争是 现力的动作、细节外，还注意选择具有深刻 惊心魄的，但影片却没有着力于去渲染情 意义的道具的贯串。如象征红军、象征党 节的曲折惊险，而着力于人物思想深度的 的红星，砍柴、砍竹索、劈柴以及最后劈死 挖掘，使情节的展开有利于冬子形象的塑 胡汉三的砍刀，都是。影片还通过环境的 造。如影片选取了一个在原小说中没有的 供托，用写意的手法来抒发人物的革命情 “盐”的情节，进行提炼加工，深入开掘。设 怀。如竹排这一场戏拍得多么有感情！我 计了游击队缺盐、吴大叔给冬子加盐、冬子 们无产阶级的文艺作品，对无产阶级的崇 倒盐汤、宋大爹送盐、冬子下山筹盐、过哨 高而丰富的革命感情就是要象《闪闪的红 卡保盐、竹屋熬盐这一系列围绕着盐而展 星》那样大抒特抒。影片之所以能运用这 开的情节，不仅对环境的艰苦作了渲染，写 一系列艺术手法，其根本原因是紧紧抓住 出了人民群众对人民军队的深厚感情，交 了小冬子的主要性格，即他对党对红军的 代了筹盐在战胜敌人封锁这一斗争中的重 深切的爱，对阶级敌人的强烈的恨，以及他 要意义，而且随着“盐”这个情节的深入展 为夺回红色江山而斗争的精神，把这些情 开，很有层次地展示了冬子对同志的深切 节、细节、环境紧紧地和人物的这一主要性 的爱，为革命而不怕苦的革命乐观主义精 格联系起来，并通过导演的处理加以强调， 神，与群众的鱼水关系，自觉地向爷爷、奶 从而使它们起到揭示人物丰富的精神世界 奶、叔叔、婶婶们学习，以及机智勇敢的斗 的作用，大大地加强了对人物思想深度的 争性格。因此，当我们看到冬子浸遗着盐 表现。 水的棉袄时，不仅为冬子的机智、勇敢而高 英雄形象与儿童特点。冬子既是一个 兴，而且被冬子对革命的炽烈感情而深深 高大、完美的英雄，又使人感到是一个活 打动。“盐”这样一个经过深入开掘的情节， 泼可爱的少年儿童。影片成功地处理好了 所达到的动人心弦的效果，是“唯情节论” 英雄与儿童的关系，摒弃了那种强调“儿 作品中那些曲折离奇的情节所根本无法达 童情趣”的做法，抓住了冬子作为-一个少年 到的。因为那种作品离开了英雄人物的塑 英雄的本质，加以深入的刻划。但在描写 造去拼凑情节，追求情节，其结果除了情节 他是英雄的时候，既是非同小可的英雄业 之外，还是情节，人物完全淹没在情节之中， 迹，又是他力所能及的行动。如砍竹索这一 更谈不上思想深度了。影片还通过选择和 (下转15页) 52 ==========第54页========== 遥，远的首航 陶嘉炜 一百五十天云与月， 车站变幻钢山粮岗， 三万二千浬涛和浪， 车轮频催：多拉快装！ 怎计算得出“风庆”轮一 看！吊臂猛添百倍劲， 首航的路遥途长？ 不就是注入了“风庆”起货机的力量？ 百里煤海鸟金翻滚， 那船头，给咱劈碎洋奴哲学的水障， 巷道灯火昼夜通亮； 那船尾，给咱甩脱爬行主义的朽缰， 看！风镐“突突”加速转， 沸腾的工厂，喧闹的矿山， 不就是连着“风庆”的螺旋桨？ 回荡着“风庆”汽笛“大干”的声响。 纺织厂内纱奔布泻， 一百五十天、三万二千浬， 条条车弄飞彩流光； “风庆”岂只是航行在海洋上， 看！布海陡涨八丈潮， 它疾驰在七亿人民心海中！ 不就是“风庆”犁起的千顷白浪？ 怎能用数字来算出这样的航程…。 58 ==========第55页========== 提倡写好序 从鲁迅写序谈起 高 信 鲁迅十分重视并致力于书箱序跋、小 者的憎的丰碑”；序，又是对无产阶级文艺 引一类文字的写作。在《<铁流？编校后记》 新军语重心长的期待：“这是开始，不是成 中他说过：“没有木刻的插图还不要紧，而 功，是几个前哨的进行，愿此后更有无尽的 缺少一篇好好的序文，却实在觉得有些缺 旌旗蔽空的大队”；序，又通过简明概括的 憾。”他以为一篇好的序犹如“好指针”一 语言，指导读者写作：“作者写出创作来，对 般，对于读者来说“不但对于本书的理解，就 于其中的事情，虽然不必亲历过，最好是经 是对于创作，批评理论的理解，也都有很大 历过。…我所调经历，是所遇，所见，所 的帮助的。”因此，他写序时严肃认真，深思 闻，并不一定是所作，但所作自然也可以包 熟虑。在给别人的书写序跋之前，一定要 含在里面”；序，还贯穿了中肯入里的评 细细地读完该书，即使原稿字迹如何潦草 论：“叙事和写景，胜于人物的描写，然而北 与细小难辩。几经琢磨，方才落墨。为了 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 写序，他曾不惜“力疾”握笔，脍炙人口的 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 《孩儿塔·序》就是在“大病初愈，才能起 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 坐”的苦况中写的。鲁迅为他自己和别人 鲜。”例子是不胜枚举的。总之鲁迅的序， 的著、译、编、校的作品所写的序、跋、小引， 是杂文，又是文艺评论。 在数量上，几乎占全部“成斗的杂文”的百 鲁迅生前曾殷切期望过无产阶级有一 分之十五左右。 支“无尽的旌旗蔽空的”文艺大军，这在当 正如鲁迅反对“为艺术而艺术”一样， 时，是不可能的，只有在无产阶级取得政 他决不为写序而写序。鲁迅写的序同他的 治上彻底解放时，才得以实现。今天，我们 杂文一样，是克敌制胜的武器。这些序，不 在文艺创作上，已经有了一支朝气蓬勒的 论是长愈万言的，或“短如兔尾巴”的，都包 以工农兵为主体的宏大队伍，鲁迅辉煌的 含着无比深遂的思想光辉与战斗锋芒，体 战斗业绩和丰富的文学遗产，成为鼓舞我 现了独特卓绝的艺术风格。序，同样是他投 们前进的伟大动力。即如序一类的文字罢， 向国民党文化“围剿”的匕首，这样的例子 也取得了，并将取得更加丰硕的成果。 可以举出很多。序，又是“催促新的产生”的 近年来，全国各地出版了相当数量的 热情鼓励，你听：“这是东方的微光，是林中 文艺作品选集。引人注意的是，不少选集 的响箭，是冬末的萌芽，是进军的第一步， 中，在书首都冠以一篇序。有的序还专门 是对于前驱者的爱的大纛，也是对于摧残 在杂志上发表。这是发展社会主义文艺创 54 ==========第56页========== 作和评论的一件重要工作，不能忽略。 地指出作品的思想实质和政治倾向。 我读过这样几篇序：任犊同志为《小 这几篇序的另一个显著特点是突出评 将》写的《大有希望的小将》，浩然同志为 介了这些短篇小说在努力塑造无产阶级英 《火花》写的《火花缤纷》，方泽生同志为《碧 雄典型上所作的努力。文艺创作，把哪个阶 水长流》写的《前进的步伐》，任犊同志为 级的代表人物作为主角来歌颂，是关系到 《农场的春天》写的《燃烧着战斗豪情的作 文艺为哪个阶级、哪条政治路线和思想路 品》。这些序写得好，使人爱读爱看。 线服务的大问题。《小将》等序用了相当篇 序的任务，当然要有作者、背景之类的 幅，结合具体作品，从思想上、艺术上，通过 介绍，好多序已这样作了。但我又觉得，好 简明扼要的分析，阐发了文艺塑造典型形 序更应该如鲁迅的序那样：应该成为文艺 象的特征：“他们笔下的主人公，无一不是 批评的一种。作品是通过典型、形象来反 在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科学实验的尖锐矛 映、表达某种思想的，而序却要用理论来说 盾中，在现实的路线斗争中和自身思想改 明、来阐发这种思想，正如前面所引鲁迅的 造的急风暴雨中塑造出来的。”“在今天，离 话，好序应该是“好指针”。在当前，文艺的 开了三大革命运动的典型环境，就无法呈 任务特别要着力反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现无产阶级革命者的典型性格。”(《农场的 的斗争生活，热情歌颂社会主义新生事物， 春天》序)难能可贵的是，序言不是用空洞 要触及时事，要写重大题材。这是阶级和 的语言，而是通过对具体作品人物形象的 时代赋于文艺创作的光荣任务，而文艺评 剖析来阐明这一理论，这就越发显得深入 论更必须大力提倡、热情鼓励、积极引导。 浅出，亲切透辟，也就具有很强的说服力。 《大有希望的小将》等序是力图完成这 序，不能光是对所序的作品发言。从 一任务的。他们首先把序的笔锋触及了这 更广泛的意义上来说，它是文艺评论，它有 很重要的一点，肯定了作者们在探索、描 责任通过对这些作品的分析评论给广大读 写各种重大题材上所作的努力和所取得的 者、作者以更多的大家所关心的东西。比 成就。它们指出，小将的作者们“每篇就写 如《农场的春天·序》就很好地作到了这一 那么一两个人，一两件事，有的还只有一个 点。有人提出“能不能把先进青年的形象 闪光的片断，但合起来看，却在一定程度上 写得很高大，并成为一个作品的主要英雄 表现了文化大革命后我们青年一代新的思 人物？”这是有争论的问题，面临这样的争 想风貌。”《碧水长流》的作者们“在提炼具 论，序作者以《农场的春天》中的作品为例， 有文化大革命以后新的革命精神的主题方 给以明确的回答：“重要的是不能把这种完 面，取得了很显著的进步。”《火花》的作者 美和高大写成脱离现实斗争土壤的空中楼 们，“几乎都是新人，都是奋斗在第一线的 阁，而必须写出他们产生的必然原因，即写 青年战士。”他们“描写自己岗位上的斗争 出伟大领袖毛主席和各级党组织把他们放 风云，塑造自己队伍中的英雄人物形象。光 到斗争实践中去锻炼的深远意义和巨大成 是这一点，就足以使我们大受鼓舞了。” 果，写出贫下中农和老同志对他们的教育 肯定作品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描写 和帮助。”你看“这本集子中好些小说正是 重大题材正体现了无产阶级文艺的方向和 努力这样做了”。有理有据，循循善诱，使 革命原则，这正是区别于形形色色反动文 人很受启发。 艺的根本标志。序，就是要这样干脆利落 序，不仅要满腔热情地肯定作品的优 55 ==========第57页========== 点，还要积极中肯地指出缺点。无产阶级 呼吸》在人物处理上“没有提出新的引人 文化大革命以后，一支无产阶级文艺创作 深思的问题，因而在主题的深化上缺少今 大军迅速形成，许许多多工农兵拿起了笔， 天的新的高度”；《小红子》呢？主人公写 热情讴歌伟大的党，伟大的时代，讴歌在 得相当可爱，但由于对立面人物转变的 毛主席革命路线指引下所产生的“新的人 两个情节没有选择好，影响得“主人公英雄 物和新的世界”。这些年青的作者有热情， 行为不怎么可信，因而就缺少感染力。”进 有干劲，敢想、敢说、敢作，他们经过一 而又指出：“这说明作者在观察生活、表现 段实践后陆续问世的作品同他们自己一样 生活的时候，可能还是停留在某些生活现 闪烁着火辣辣的时代性格，内容革命，形 象上，没有能够把生活中更本质的东西提 式健康，很受群众的欢迎。用什么态度对 炼和反映出来。”从而还说明了作者生活底 待这些新人新作？是以支持之名，不加分 子的厚与薄对主题深化的影响。这也算是 析地一律捧之上天呢，还是百般挑剔，横 批评吧！但这是有说服力的、积极的、建设 加指责，按之入地。这两种态度都是革命 性的批评。在这种同志式的热诚的批评面 的文艺评论，包括作品的序所不可取的。马 前，作者得到的只会是怎样刻苦学习，努力 克思主义认为：新生事物是不可战胜的。 实践，把作品写得更好些，而绝不是其它。 其所以不可战胜，是因为它们代表了历史 有人曾说，批评会破坏创作情绪，不对。如 发展的方向和广大人民的愿望。所以，马 果有毒草出土，那么，无产阶级对于这种泡 克思主义者总是最善于从本质上发现它们 制毒草的“情绪”不但要“破坏”，还要批倒 的无限生命力，并给予满腔热情的支持。支 批臭，化毒草为肥料，如我们批判过的《三 持有两方面：正确的肯定是一方面；正确的 上桃峰》、《生命》那样；无产阶级的文学作 批评又是一方面，二者又辩证地统一在一 品，在成长过程中有一点缺点，也一定会在 起。鲁迅有句名言：“幼稚对于老成，有如 这种坦率的中肯的批评中“一边克服，一边 孩子对于老人，决没有什么耻辱；作品也一 进军”，决无“破坏”什么“情绪”可言。正如 样，起初幼稚，不算耻辱的。因为倘不遭了 《大有希望的小将》这篇序中所说：“每一个 戕贼，它就会生长，成熟，老成；独有老衰 革命青年（包括青年作者），只要努力，只 和腐败，倒是无药可救的事！”这是我们对 要前进，是有广阔前途的。” 待新人新作的基本态度，尤其是对待倘属 读了这几篇序，我感到它们不仅具有 “幼稚”的作品的基本态度。我们承认一些 浓郁的时代感和强烈的战斗性，而且文风 青年同志的作品还“幼稚”，还“嫩一些”，但 很好：没有八股气。作为一篇序来读，很 这是决不同于日益衰老和腐败的资产阶级 好；作为一篇文艺评论来读，也不逊色。 文学。我们也坚信，这些“幼稚的”“佳花的 在毛主席革命文艺路线指引下，社会 苗”一定会在作者的不断实践中“生长，成 主义文艺创作硕果累累。各地出版了不少 熟，老成”。《小将》等序言就是这样，“好处 小说、戏剧、美术、音乐方面的选集，我们希 说好，坏处说坏”。《碧水长流》的序以三 望，有更多的同志来重视写序这一有意义 篇小说为例，进行了细致的比较分析，指 的工作，能够看到有更多更好的与作品内 出《步伐》的作者能够以有助于人物性格 容交相辉映的好序问世。在结束本文时， 的细节，并赋于这种细节以新的意义，而 让我再借用《农场的春天》序的结尾，作为 使主人公“赢得人们深深的敬意”；《海的 本文的结尾：“我们热烈地欢迎它们！” 56 ==========第58页========== 放筏姑娘 孙明义 拨浪排水好气派，姑娘就是擒龙手，振臂击退万重浪，紧握舵把云中走。 放眼瞧，千山万水在招手，姑娘呵心潮更比浪涛骤，大厦等栋梁、新轮要大樯，快快运呵，一座森林驮着走… 是谁唤醒大江浪， 早晨，朝霞为她举战旗， 阵阵歌声穿峡口， 夜晚，星斗为她掌灯走， 放筏女工踏波来， 巴山风雨甩两肩， 快上大干奔潮头。 扬子江浪溅衣袖。 休说天险难行走， 终点总当起点迈， 姑娘偏爱顶潮流， 姑娘越干劲抖擞， 刚绕几道盘龙湾， 要为革命争上游呵！ 又闯险峰黑虎口。 浪打不回头… (题图：陈达林) 57 ==========第59页========== 关键在于路线 J. 编者按：下面发表的胡建才同志的来信和李雷同志的复信，讨论了短篇小说创作中的一个具体问题。这类问题，在创作实践中还会遇到很多。我们认为，在毛主席文艺思想的指导下，广大工农兵作者和读者根据自己的创作和阅读的体会展开一些生动活泼、切合实际的讨论，将有利于促进社会主义的文艺事业。欢迎大家来信、来稿。 编辑同志： 胡建才同志： 读了《朝霞》第七期发表的小说《一往 人民出版社《朝霞》编辑室把你的来信 无前的人》和第八期的《长龙伏虎记》，心中 转给了我，我和几个工农兵业余作者进行 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两篇作品都把党 了一番讨论，整理出下面一些意见，作为交 委副书记处理成对立面人物，即转变人物， 流，供你参考。 这是否合适？党委副书记是基层单位的核 首先，我们和你一样，对那位同志所谓 心领导成员，党的领导在文艺作品中总是 “不能用条条框框束缚文艺创作”的空洞提 通过具体的典型形象来体现的，小说把他 法，也觉得不能糊里糊涂地完全赞同。前 们写成群众的尾巴，前进的绊脚石，这是不 一时期，不是还有别有用心的人提出要“打 是有利于加强党的领导？是不是符合文艺 破样板戏的框框”吗？显然，他们是要打破 典型化的原则？记得在文艺黑线统治时期 样板戏所体现的革命文艺的普遍原则。我 曾出现过不少歪曲党的形象、否定党的领 们反对的条条框框，是指那些脱离和违背 导的毒草，现在这两篇小说读下来，感觉 生气勃勒的革命实践的死板教条。但是，在 并不是这样的坏作品，但这中间的区别究 阶级社会中，从来就没有一种不受任何规 竞在哪儿？ 范约束的“完全自由”的文艺。就以你来信 我也曾拿这个问题与周围的一些同志 中所说的党的领导的问题来说吧，毛主席 讨论，有一个同志说，不能用条条框框束缚 早在“六项政治标准”中提出过“有利于巩 文艺创作，但他并不能说服我。而据我所 固共产党的领导，而不是摆脱或者削弱这 知，我们厂的业余文艺创作组在创作过程 种领导”这一著名原则，这是毛主席从阶级 中也经常遇到这类实际问题。究竞应该怎 斗争和路线斗争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区别香 样认识才正确？ 花和毒草的一个重要标准。放弃了，违背 读者胡建才 了，就必然会产生反党的坏作品。过去不少 58 ==========第60页========== 资产阶级分子、修正主义者的理论和实践， 艺是现实生活的本质反映。这样的共产党 都可证实这一点。 员的形象，是能有效地表现我们今天的政 然而，我们在运用这些革命原则去创 治生活准则，表现我们的时代精神的，所 作和评价一部作品的时候，如同在其他一 以，文艺作品去反映，去歌颂，不仅允许，而 切革命工作中一样，必须“对于具体情况作 且应该鼓励。 具体的分析”。只有通过分析，才能抓住问题 反过来，顾浩和于建中则经历了一个 的实质。你说，“党的领导在文艺作品中总 从偏离党的基本路线到经过广大共产党员 是通过具体的典型形象来体现的”，不错， 和人民群众的帮助回到正确路线上来的艰 常常是这样。但是党的领导，实质上就是 苦过程。他们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保证 毛主席制订的党的基本路线的领导。在一 党的正确领导的重要。他们不是足以代表 部文艺作品中，就象在实际生活中一样，体 所有党的基层干部的艺术典型，而是其中 现党的基本路线的，可以是一个党组织的 一种干部的典型（并且他们两个人之间也 负责人，也可以是一个普通的共产党员。例 还有区别)。艺术典型总是需要具有这种特 如《一往无前的人》中的高志雄，他是一个 殊性。恩格斯说：“每个人都是典型，但同 普通的党委委员，《长龙伏虎记》中的叶冬 时又是一定的单个人，正如老黑格尔所说 生，更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老师傅，论党内 的，是一个‘这个’，而且应当是如此。”“这 职位，他们自然都没有对立面人物顾浩和 个”，就是典型的特殊性。身份不等于典型。 于建中高，但他们与顾浩和于建中展开的 要求文艺作品中某一种身份的艺术典型必 前进和倒退的斗争，归根结蒂，是坚持不坚 须具有某种特定的思想品质甚至性格特 持党的基本路线的斗争，两篇小说也是力 征，或者以身份的大小来编排典型人物的 图从这个高度来表现主题的。因此，他们 主次，或者以作品对某种身份的人的态度 尽管一再与党委副书记冲突，但究其实，却 来评价作品的政治倾向，都是错误的，至少 是两个维护党的正确领导的共产党员的形 是片面的。现实生活中的党委副书记是多 象。他们的胜利，亦即是党的基本路线的 种多样的，如果笼而统之地写成一个面孔， 胜利，党的胜利。关键在于路线，在于作 都先进或者都保守，那就取消了矛盾的特 品是歌颂还是否定党的基本路线。过去曾 殊性。特殊应该反映一般，但特殊不等于 经出现过的一些反党作品，其根本要害恰 一般。要求顾浩、于建中的形象在我们的 恰在于否定党的基本路线。你之所以也明 干部队伍中具有特定的典型性、代表性，这 确地觉得这两篇小说并不是这样的坏作 是对的；但如果要求他们和一切文艺作品 品，恐怕是因为你也感到了这个本质区别 中有党委副书记身份的人都全部地具有一 的所在。这两篇小说在这个问题上的处理 个党委副书记所应有的一切特点，'照此推 之所以是允许的，真实的，是因为有着充分 而广之，哪里还有党内的路线斗争？这显 的现实依据。在我们的党内生活中随处可 然是不符合生活实际，更不符合文艺典型 见：正是千百万这样具有高度的党性原则 化原则的。这里讲的主要是对立面人物和 的共产党员，敢于反潮流，唾弃“名不正，言 转化人物。但是，即使是塑造那些足以代 不顺”之类的腐朽说教，自觉地督促和带助 表共产党员、党的干部的光辉形象的主要 各级党组织坚决地执行党的基本路线，从 英雄人物，我们也应在他多方面的优秀品 而从根本上保证了我们党的坚强领导。文 质中突出一个主要侧面，即同样要从特殊 59 ==========第61页========== 反映一般。这是革命样板戏的成功经验所 说明了他们还是本质较好、知错能改的犯 多次证明了的。 错误干部。我们如果离开了这样的典型环 当然，我们也决不是说塑造典型可以 境，斩断了作品左右上下前后的内在联系 不考虑身份。人物身份毕竞是典型形象的 去孤立地评价一个典型人物，那就不是实 一个组成部分，甚至可以说，身份对于构成 事求是的态度。 一个典型形象有着不可忽视的意义。在文 上面，我们根据你的来信，就一个具体 艺作品中，随意轻率地把一个党组织的领 问题作了一点具体分析，为两篇直接出自 导人处理成对立面是不对的。党的基本路 工农兵作者手笔的小说作了一些辩解。我 线是通过各级党组织贯彻下去的，我们党 们觉得，对于目前大量涌现的工农兵业余 的绝大多数干部是好的和比较好的。文艺 创作的评论，首先仍要坚持文艺批评的党 作品还必须正确地反映这个生活本质。我 性原则，坚持用政治标准第一、艺术标准 们希望能看到更多歌颂和塑造党的优秀基 第二的批评原则去衡量、分析；同时又应看 层干部形象的作品。你可能会问：这两个 到，要做好这一点，是一项十分细致的工 方面如果都顾及了，在塑造一个作为作品 作，来不得半点粗糙、马虎和形而上学。对 对立面的干部形象时不是要陷入不可解决 于创作和评论中遇到的一些具体问题应该 的矛盾中了吗？不。不少工农兵作者的创 展开讨论，毛主席指出，“我们讨论问题，应 作实践证明，这个矛盾可以在正确描写这 当从实际出发，不是从定义出发。”那种脱 个形象和其他形象的关系，以及这个形象 离和违背生气勃勃的社会主义新文艺的创 前后转化的关系等过程中得到解决。文艺 作实际的空洞定义，只能对实践起束缚作 作品既要反映斗争，它的艺术形象不应该 用，才是我们真正要破除的条条框框。 是孤立的，静止的。恩格斯曾要求革命文艺 至于谈到的这两篇小说本身，毋庸置 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也就是说， 疑，还存在不少缺点，在文化大革命以来出 典型人物总是在典型环境中活动的。《一往 现的短篇小说中，他们还不是属于最优秀 无前的人》和《长龙伏虎记》批评了两个党 的一类。对于这样为数不少的作品，我们 的基层干部，但却无损于党组织，原因是它 希望看到更多更中肯的批评来浇灌培育它 们还提供了这两个艺术形象的典型环境， 们，使它们在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中发挥 即写了工厂中“坚持前进、反对倒退”的整 更大的成斗作用。而现在，这项工作还做 个革命形势，广大群众和广大干部的革命 得太少。 情绪，包括写了上级党组织和同级党委的 此致 正确领导。这一切，组合成了一个较为全面 敬礼！ 的党内两条路线斗争的力量对比，而且，后 李雷 来也成了这两个人物转变的客观因素。他 一九七四年十二月五目 们能转变，自然还有主观因素，这又进一步 60 ==========第62页========== 文艺新 村遭到四十年一過的特大洪水，剑河“象一头疯狂的野兽”，吞没庄稼，威脚生命，全村 剑河急浪育新人 奋力抗洪的时候，柳竹慧和她的战友们来到这里插队落户。在这样严重的时刻，一群 喜读长篇小说《剑河浪》 曾经接受过伟大领袖毛主席检阅的红卫兵，响应毛主席关于“知识青年到农村去” 思 亚 的伟大号召，来到红霞村“扎根”，不能不引起全村的震动，村子里各个阶级、阶层，各种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剑河浪》是无产 政治倾向的代表人物，强烈地表现出他们 阶级文化大革命以来，由下乡知识青年创 的爱憎。作品酣畅地展开了以红卫兵柳竹 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作者是二十多岁的 慧、老贫农严德铁为一方，以公社副主任冯 知识青年，他以饱满的生活激情，热烈地讴 志凌和混进革命队伍的叛徒、大队会计孟 歌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一社会主义的新 振甫为另一方，短兵相接，初试锋芒的斗 生事物，使作品洋溢着浓郁的时代气息。 争。这场尖锐复杂的斗争，紧紧扣住知识 《剑河浪》生动地描绘了经过“一月革 青年到农村去是当“扎根派”还是当“飞鸽 命”洗礼的上海红卫兵柳竹慧和她的战友 派”这个主题，跌宕起伏，层层深入。小说 们，在文化大革命高潮中来到滨海红霞村 通过抗洪、调队、草木灰事件等情节的描 插队落户干革命的战斗历程。小将们在革 绘，逐步把这一矛盾推向高潮。读完小说， 命前辈的带领下，经过护堤抗灾、悬崖勘 那个英姿飒爽，“认定了一个方向，就一股 测、开山劈岭、引剑分洪、海上擒敌等一系 劲地往前冲”的柳竹慧；那个多思善虑，老 列惊心动魄的斗争，挽救了忘记党的基本 喜欢问个“为什么”的葛辉；那个充满斗争 路线的公社副主任冯志凌，挖出了隐蔽得 精神，说话常带“辣椒味”的李淑敏；那个淳 很深的敌人，赢得了一个接一个的胜利。 朴踏实，襟怀坦白的陈阿根，给我们留下 作者真挚地唱出了在农村斗争的风雨中一 的印象都比较深。在他们身上，体现着上 代新人茁壮成长的嘹亮凯歌，努力塑造了 山下乡知识青年的崭新思想风貌，体现着 以柳竹慧为代表的先进青年的典型形象。 毛主席为革命青年指引的道路无比正确！ 看得出来，作者是努力把自己笔下的 小说情节紧凑，语言也清新。儿处细 主人公放在剑河急浪中来塑造的。小说开 节的刻划，具有一定的艺术感染力。如红 卷就把我们引进一个特定的典型环境：文 霞村头栽“扎根树”的一段抒情描写；如严 化大革命中的一九六九年初夏，正当红霞 大妈灯下诉说“枣木肩担”历史的一节精彩 61 ==========第63页========== 插叙，形象地表达了知识青年继承革命传 技术、新工艺、新产品办公室主任潘耀宝的 统，立志扎根农村一辈子，把革命进行到底 错误行为，潘耀宝经群众教育、帮助，被结 的坚强决心，这样的细节描写，对典型形象 合进电机车间革委会，仍抓“新一号”的设 的塑造起了很好的烘托作用。由于作者是 计工作，结果还是失败。小说着重展示了 新兵，生活经历和创作实践还欠丰富，作品 第三次设计和试制的斗争，梁东已经成长 不免存在缺点。如开展矛盾还较拘谨，写 为电机车间的党支部书记，他和年轻的工 得不够放手；在人物刻画上，还不善于运用 人技术员凌芳及老工人陶志毅等坚持依靠 富有表现力的个性化语言。 群众，坚持斗争哲学，冲破了潘耀宝等人所 《剑河浪》的创作是一个可喜的开端， 设置的障碍，粉碎了阶级敌人常怀义所制 可以相信，作者同他的战友们只要在火热 造的重重干扰，终于取得了胜利。 的三大革命运动中努力学习，勇于实践，一 《大梁》把梁东放在各种矛盾斗争的焦 定会有更多更好的反映知识青年斗争生活 点上，使他既要和暗藏阶级敌人的破坏活 的作品问世！ 动斗争；又要和复旧倒退势力较量，还要和同志内部的错误思想交锋，作者步步深化，层层剖析，使人物的思想具有一定深度。 喜看小将挑大梁 《大梁》敢于大胆触及时事，触及当前工业战线两条路线、两种思想斗争的一些 略谈中篇小说《大梁》 问题，以批林整风运动为背景，时代气息浓厚。作品热情地歌颂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 郑慧臣 命中涌现的新生事物，批判了否定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复辟倒退思潮。 中篇小说《大梁》是上海电机厂“五一”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培养和造就了千 工人大学文科班学员继短篇集《小将》后的 百万朝气蓬勒的革命小将，他们在斗争中 又一新作。作品通过工厂里的阶级斗争和 生活，在风浪里锤炼，迅速地茁壮成长，成 路线斗争告诉人们：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 为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 革命战斗洗礼的工並战线也还存在着错综 “大梁”。小说《大梁》所塑造的梁东、凌芳等 复杂的前进与倒退、复辟与反复辟的斗争。 就是这样的人物。作品所着力刻划的正是 小说围绕着“新一号”发电机的设计和 小将挑大梁的故事。 试制，展开了几个具有重大现实意义的思 《大梁的作者也是文艺战线上的小 想矛盾，塑造了车间支部书记梁东的形象。 将，同样地在迅速成长为敢于冲锋陷阵的 新型发电机的试制过程，自始至终存在着 勇敢战士。从《小将》到《大梁》，我们看到 两种思想、两条路线的严重斗争，第一次还 了他们不断深入生活的扎实足迹，看到了 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之前，工人师傅便 他们进行创作实践的大胆勇气，看到了他 提出“新一号”电机的设想方案，被修正主 们逐步积累经验的可喜提高。在毛主席革 义路线扼杀了。第二次是无产阶级文化大 命路线指引下，我们必将看到小将挑大梁 革命开始以后，以青年工人梁东为代表的 的故事层出不穷，争相出现。 无产阶级革命派起来造反，批判了厂内走 (题图：赵竹鸣) 资派所推行的修正主义路线，也批判了新62 ==========第64页========== 读者来信 编者按：《朝霞》是在广大工农兵作者和读者的关怀、支持下诞生和成长的。 一年来，我们收到了大量的来稿和来信，从中得到了有力的鼓舞和策励。为了加强刊物和广大群众的联系，我们央定开辟这个专栏，不定期地摘登一些读者来信。这次摘登的四封来信中所指出的问题，主要反映了我们编辑工作中的一些缺点，是我们今后要吸取教训、努力改进的。另外，本刊将按照读者的建议，陆续增设《创作通信》、《读稿随笔》等有关文艺写作学习的专栏。欢迎大京踊跃来稿。 口，使人看后心里非常不舒服。更重要的是，知识青年到农村去要和贫下中农结合在一起，要拜他们为师，虚心向他们学习， 要正确地描写知识青年 同时，充分运用自己所学到的知识，做到理论联系实际，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指引下，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而奋斗。那 知识青年在农村搞科学试验，必须依 么，现在这样处理合适吗？ 靠党，依靠群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在作品中，除了老队长外，金大妈对自 而故事《植保姑娘》（载《朝霞》一九七四年 己女儿的“秘密”一无所知，姚满昌是个光 第一期)在这方面的表现是有缺点的。阿 打个人小算盘的富裕中农，根本不可能支 凤初搞试验，“出门咔嚓，闭门‘啪嗒？，把 持她们。总之，大家对她们漠然置之，只看 门关死了”，除了她的助手桂芳知道外，队 见她们单枪匹马地干。 里的老贫农，老队长她都没去请教过，这不 另外，这篇故事，本来还可以写出一层 是“闭门造车”吗？虽然她起早摸黑跑到田 很好的意思，老带新，新促老，新、老两代人 头，也还是个人的苦思冥想。 团结战斗。可是，由于故事里主要英雄人 在这个故事中，老队长是一个主要的 物与一般英雄人物（正面人物）的关系处理 贫下中农形象，但阿凤提出“要赶紧下措施， 得不太好，这层意思就没有能表现出来。 打药水”，老队长开始不慰搞，后来不得已 编辑同志，我也是一个从城市来到山 同意在一小块棉田里先作试验，最后看见 区的知识青年，业余时间爱看一些文艺书 试验田里喷过药的棉叶萎蔫了，就大发其 刊，我们希望今后读到更多的描写知识青 火，叫大家停下不要再搞了。还用手指指 年的好作品。 耷拉着叶子的棉田对阿凤说：“这就是你的 李霓莎 敢闯精神！”这样一句话出自一个老贫农的 63 ==========第65页========== 泼。但是在双珠的年龄问题上，安排得很不适当，文章开头写到三年前的一天，走进 刘备是个法家 幸福水产大队的办公室见到双珠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那么，现在是二十三岁左右吧，但是后来又讲到僻放前二年在破船里 看了《朝霞》六期上的《略评三国演 生下了双珠，这显然是编辑工作的疏忽。 义>中的尊儒倾向》这篇文章。觉得刘备这 曹乾石 个人物是值得研究争议的。 诸葛亮入川之后，在蜀国执行的是一条法家路线，他以法治国，“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赏罚必信”，赏罚严明，使蜀国的政局 建议增设写作学习专栏 安定，经济有较大的发展。在我国封建社会里，儒法两条路线斗争从来就是不可调合的，如果刘备是个儒家人物，他怎么能够 在当前声势浩大的批林批孔运动的推 对诸葛亮委以重任呢？尽管《三国演义》这 动下，在火热战斗的孕育下，一支由成千上 本小说煞费苦心地把刘备描绘成一个大 万名工农兵群众组成的文艺写作队伍，正 儒，但却掩盖不了刘备逐刘璋等这类在儒 在迅速成长。这支队伍是无产阶级文化大 家看来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实。其他 革命伟大胜利，是上层建筑斗批改伟大胜 历史事实还有很多，这里不一一列举了。 利的产物。她将和一切新生事物一样，冲破 须知与曹操相争者，未必都是儒家人 一切旧的习惯势力的阻碍，朝气蓬勃地成 物。在那样的年代里，奉行儒家路线的人， 长壮大起来！ 要想建立一个政权，成功的希望是微乎其 然而，这支文艺写作队伍，在今天仍处 微的。作为一个历史人物，刘备也是个法 于蓬勃成长阶段。许多初学写作的工农兵 家，他执行的是法家路线，重用的是法家人 业余作者已经拿起了笔杆，用自己亲身经 物，在他死前的遗嘱里，还谆谆教导他的儿 历来歌颂党和毛主席，歌颂工农兵自己。他 子要学习法家的理论著作。《略论》一文， 们必须认真学习，努力实践。这里有一个 把作为历史人物的刘备同《三国演义》里被 过程，一下子就成熟是不可能的。他们还 歪曲了的艺术形象混为一谈，不加区别，未 需要支持和培育。 免缺乏科学精神。 我们认为，《朝霞》不但担负着通过文 朱英至 艺反映当前伟大时代的风貌，歌颂毛主席革命路线伟大胜利的任务，并且还担负着支持和培养一大批新生的工农兵业余文艺 年龄搞错了 作者成长的任务。这应该是你刊编辑人员认真研究的课题。 我们建议，是否能在刊物上增加“工农 第九期上刊出的《珍珠》，努力反映我 兵业余文艺写作学习”一类的栏目，选登一 国养珠工人的新风貌，塑造了养珠姑娘双 些作品分析、写作常识等等。 珠这个典型人物，文字也写得较生动活 李永郭建淼 6 ==========第66页========== 手段的卑鄙证明了目的的卑鄙 批判旧京剧中尊儒反法的“骂曹”戏 上海市戏曲学校理论学习小组 曹操是东汉末年杰出的法家代表人 血地揭露了以“圣人之徒”自居的政治骗子 物，他“好法术”，因而，遭到了孔孟之徒的 们利用旧戏剧中的艺术形象，颠倒历史，为 肆意攻击。在戏曲舞台、特别是旧京剧舞 儒家的反动政治路线效劳的反动实质。 台上，出现了一小批“骂曹”戏，曹操被涂成 日京剧中“骂曹”戏硬加给曹操的罪名 “白面”，打粉成阴险、毒辣、刚愎自用的“奸 之一是：篡权欺君，实为汉赋。如在一些 雄”，加以咒骂丑化。 唱词中攻击曹操“一人梦想吞帝邦，起心不 那么，在历史上曹操究竞是“红面”还 良势压乡党”，“谗臣当道谋汉朝”，“内怀谋 是“白面”？究竟是“英雄”还是“奸雄”呢？根 朝篡位之心，外呈欺主专权之意”，是“仁孝 据史书记载，在东汉末年，大地主豪族势 礼义俱丧尽”等。这一连串的漫骂声，攻击 力，占地称王，分裂割据，横行逆施，连年混 的都是曹操坚持前进、坚持统一的法家路 战。以致“民人相食，州里萧条”，“白骨露 线。曹操曾说过，“倘无我，不知有多少人 于野，千里无鸡鸣”，经济文化中心地区黄 称王称帝”，可见，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是 河流域，短短数年间遭到极大的破坏。当 为了制止封建军阀的“称王称帝”的分裂活 时人民迫切希望结束混乱分裂的局面，争 动，维护封建中央政权的统一。儒家之徒 取国家统一。曹操推行“足食强兵”的政 咒骂曹操坚持统一的活动是“专权”、“篡 策，实行了屯田，“数年中所在积粟，仓廪皆 位”，恰恰暴露了他们复辟、分裂的野心。这 满”。这不仅解决了当时急需的军粮问题， 类戏在大骂曹操的同时，就露骨地宣扬孔 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土地兼并，促进 孟之道，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 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与之同时，曹操消 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食君禄报君恩为臣 灭了袁绍、袁术等封建割据势力，完成了统 本份”等等，比比皆是，这就显露了他们骂 一北方的大业。这些事实证明：“曹操是一 曹是为了兜售“克己复礼”的儒家路线。他 个很有本事的人，至少是一个英雄。”（鲁迅 们骂曹操“轻仲尼”、“毁孟子”，这并非是曹 语)也正因为如此，曹操遭到孔孟之徒的恶操的过错，恰恰表现了曹操尊法反儒的精毒攻击。鲁迅说得好：“说到乱臣贼子，大 神，说明曹操是我国历史上一个比较坚定 概以为是曹操，但那并非圣人所教，却是写 的杰出的法家代表人物之一。 了小说和剧本的无名作家所教的。”一针见 旧京剧中的“骂曹”戏还恶毒攻击曹操 65 ==========第67页========== “以法治军”的法家军事路线。曹操是我国 数。”这对当时的豪族大地主是一个沉重的 历史上有名的法家军事家之一。能文能武， 打击。曹操法家政治、军事路线之所以得 史书上多有称颂，说他“上马横槊，下马谈 到顺利贯彻，是同他有这样一个较为稳定 论，可谓不负饮食”；说“魏武新造大业，文 的法家领导集团分不开的。这样一条组织 武兼施”。被曹操打败的张鲁，也曾说过“宁 路线遭到炮制“骂曹”戏的儒家之徒的仇 为魏公奴”的话，表示他对曹操政治、军事 恨，也确实不奇怪。 才能的钦佩。有的称颂文章中，更说他“神 “骂曹”戏的出现，是儒法两条路线斗 戈退指则妖氛顺制，灵旗一举则朝阳播越。” 争的产物。曹操坚持朴素的唯物论和辩证 当时，乌桓的奴隶主贵族，经常带领部下， 法，反对儒家的“天命论”，使法家思想广泛 侵入内地，进行骚扰破坏。曹操“堑山湮谷 传播，孔孟之道威风扫地。在曹操管辖的 五百余里”，抄击乌桓后路，平定了乌桓，使 地区里，孔庙“百祀堕坏”，“毁而不修”，“儒 内地不再遭到破坏，经济得到发展。这在 林之群，幽隐而不灵”，人们“师商、韩而上 历史上也是一个功劳。毛主席在《浪淘沙· 法术，竞以儒家为迂阔，不周世用。”社会风 北戴河》中曾经写道：“魏武挥鞭，东临碣石 气为之一变。因而，大大打击了儒家的政 有遗篇。”即是指曹操平乌桓时的事。然而， 治地位，引起了孔孟之徒的极端恐慌。封 “骂曹”戏却说什么“战不能胜，攻不能取， 建反动阶级的御用文人，祭起孔孟“小人学 无颜于天下！”事实胜于雄辩，曹操能够统 道则易使也”的“法宝”，利用戏曲作为“礼 一北方，是靠打仗打出来的，是用战争消灭 治”、“教化”的工具。在戏中，他们在大骂 了豪强武装割据势力，这是谁也不能否定 曹操的同时，还正面塑造了不少儒家代表 的历史功绩。至于他亲自指挥的官渡之战， 人物，如张松、徐母和左慈等。通过这些跳 更是我国军事史上以少胜多的优秀范例之 梁小丑的嘴，发泄了儒家对法家的刻骨仇 伟大领袖毛主席曾给予历史唯物主义 恨。看一看那些“骂曹”的“正人君子”的真 的高度评价。这一切，都是“骂曹”戏所掩 面目，确可看清“骂曹”戏泡制的险恶用心 盖不了的。 和伪善欺世的本质。 旧京剧中的“骂曹”戏还对曹操的法家 张松是什么人呢？是益州刘璋手下的 组织路线进行攻击，说曹操“不识贤愚”， “别驾”，一个目空一切的狂士。张松想见 “不纳忠言”，“嫉贤妒能”，说曹操手下，尽 曹操的目的是献川蜀地图，出卖刘璋，以攫 是些“衣架、饭囊、酒桶、肉袋，碌碌庸才”、 取更大的荣华富贵。但曹操看不起张松这 “无用之辈”。这也是胡说八道。曹操执行 个利欲熏心、反复无常的小人，“不复存录 的是不论“世资”、“门弟”的“任人唯贤”的 松，松以此怨”，就“疵毁曹公”而投奔刘备， 法家路线。他曾三下“求贤令”，明确提出 转而怂恿刘备夺取益州，不惜卖主求荣。 要采纳“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的人 后被其兄张肃告发，为刘璋所杀。这样一 才，对儒家的“任人唯亲”的结党营私的组 个卑鄙小人，还配来骂曹操吗？何况史书 织路线进行了公开的批判。在曹操的手下， 上也根本没有张松当面骂曹的事。关于徐 郭嘉、张辽、满宠、于禁等人，都得到重用。母，史书中也没有她“驾曹”的记载，仅记载甚至贾诩（曾帮助张绣攻打曹操）、陈琳（曾 了曹操南征襄樊，在难民中“获庶母”。旧京 写过檄文骂曹操)，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 剧却编造了《曹营见母》、《徐母失柬、《徐 用。“其余拔出细微，登为牧守者，不可胜 母训子》和《徐母骂曹》等剧目，什么曹操赚 66 ==========第68页========== 取徐母，骗来徐庶，徐母痛骂曹操，用石砚 名为“阿瞒”（曹操小名）。这些赞扬，一般 击之。这都是无中生有地攻击曹操，实在 说来，还算比较符合历史事实。 笨拙而恶劣得很。在《后汉书》中，也没有 偏安江南的南宋时期，对内残酷压榨 左慈“骂曹”的片言只语。旧京剧竞捏造了 人民，对外妥协投降，激起了各地民变，彼 “黄柑无心”的怪诞情节，还让左慈大骂曹 伏此起。朱熹之流从儒家“正名”理论出 操之后乘龙而去。荒诞不经，包藏祸心。 发，尊蜀汉，贬曹魏，力图以孔孟之道的理 从历史记载与旧京剧的比较中，可以 学“正人心”，借以维护当时官僚地主阶级 知道：“骂曹”戏是一任己意地歪曲历史、发 的统治地位。朱熹在他炮制的《通鉴纲目》 泄孔孟之徒对法家的切骨之恨的毒戏。当 中，对曹操“八九十事，未尝有一语予肯定 然，我们不能完全以历史事实来要求文艺 之”，把三国的历史写成了一部曹操的“罪 作品，文艺作品历来是允许而且必须艺术 行录”。《纲目》一出笼，儒家之徒立即拍手 虚构的。但艺术虚构对一切进步的文艺作 叫好，说什么“纲目修而乱臣贼子惧”，一语 品来说，目的是为了更真实地反映生活本 道破了他们攻击曹操是为了“克己复礼”， 质。而“骂曹”戏则与其他一切反动的文艺 反对改革。贬曹开始形成了一股逆流，产生 作品一样，通过荒唐的捏造和恶意的谩骂 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在这种社会思潮下，连 来歪曲和颠倒生活的本质、历史的真面目， 民间艺人“说三国事”，也就显著地带着贬 手段十分卑鄙。这一切，都证实：“手段的 曹的倾向，所以，里巷小儿“闻刘玄德败，颦 卑鄙正好证明了目的的卑郡”（恩格斯《英 蹙有出涕者；闻曹操败，即喜称快”。及至明 国工人阶级状况为)，以及“政治上的漫骂往 代嘉靖年间，明王朝日益趋于腐朽，农民起 往掩盖着漫骂者的毫无思想原则、束手无 义和市民暴动时有发生。在这时，罗贯中 策”（列宁《漫骂的政治意义》）。一切反动 的长篇小说《三国演义》出世了，这部小说 派拚命要与新兴力量斗争，而又拿不出货 突出了尊儒反法的思想倾向，对当时和后 色，只能靠“泼妇骂街”来过日子，也就反映 来的“三国戏”的改编，影响甚大。明代的 了没落阶级的无可奈何，束手无策的窘态 三国戏，除少数之外（如王济的《连环记》 和腐朽的本质。 等)，差不多都是沿袭《三国演义》而来。甚 对历史人物的不同评价，完全是从现 至于照抄前人的剧作，如无名氏的《古城 实斗争需要出发的，它服从于不同的阶级 记》，抄袭了明皇族朱有嫩的《义勇辞金》， 利益，为不同阶级的政治路线服务。对曹 美化关羽而丑化曹操。到清代道光年间， 操的评价也是如此。在南宋之前，对曹操 太平天国革命前后，阶级斗争非常尖锐，曾 有娈有贬，总的来看是赞扬的多。如《晋 国藩之流，狂热鼓吹孔孟之道，恶毒咒骂农 书·陶侃传》：“陶公神明机鉴似魏武”。崔 民革命，把清政府尊为神圣不可侵犯的正 鸿《前赵录》：“张茂谓马岌日，刘曜自古可 统王朝，大造反革命舆论，妄图巩固清王 比谁等辈，岌曰，曹孟德之流也。”杜甫《丹 朝摇摇欲坠的政权。正是在这种政治气候 背引赠曹将军》：“将军魏武之子孙，于今 下，“骂曹”戏在京剧舞台上大为泛滥，流毒 为庶为清门，英雄割据虽已矣，文采风流今 甚广。 尚存。”唐太宗《祭魏太祖文》称曹操为“哲 可是，儒家的漫骂抹杀不了曹操的历 人”，“以雄武之姿，当艰难之运；栋梁之任 史功绩。明朝李贽称颂曹操，“必如曹孟德 同乎曩时，国正之功异于往代”。唐玄宗自 等，方可称之为江淮河海之水”。明末清初 67 ==========第69页========== 的王夫之，肯定曹操，“严椒房之禁，削扫除 徒的镇压，为的是维护中、小地主阶级的地 之权”，“任法课能，矫之以趋刑名，而汉末 位；他那“唯才是举”的路线，只不过是冲破 之风暂息者数十年”。近代章炳麟《魏武帝 豪强、官僚地主的界限而已。因此，必须历 领》称道：“经纬万端，神谟天挺”，“务稼穑， 史地、辩证地看待曹操，必须对这个历史人 故民繁殖”，“握中原之魁柄”，“不宠贿以要 物一分为二。 大政，桓文以一匡纪功”。在戏曲舞台上， 马克思教导我们，应该“把批判和实际 也有人肯定曹操，打扮“不用粉面”；《红楼 斗争看做同一件事情”。“骂曹”戏在宋以 梦》的作者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公然赞扬曹 后的日益泛滥，说明我国的封建生产关系 操“一生好义”，演出《续琵琶》传奇，“装潢 已完全腐朽，地主阶级更趋反动，容不得一 魏武之休美”。曹操还得到了农民起义英 点小小的改革了。从“骂曹”戏的产生过程 雄的称赞。如和李自成、张献忠同时起义的 中，我们可以看到，儒家之徒都是政治骗 罗汝才，曾经自号为“曹操王”。当然，他们 子，他们惯于伪造历史，栽赃赖账，手段极 的这一些评价，也不能不带有明显的阶级 为卑鄙毒辣。彻底批判旧京剧中的“骂曹” 和时代的局限。在我们无产阶级看来，曹 戏，有助于我们对刘少奇、林彪之流现代政 操毕竟是地主阶级的革新派，他对孔孟之 治骗子的反动实质的认识。 请战 张正秋 晚霞归，月吐辉， 话音未落满堂炸： 书记值班党委会。 “哈事难倒过突击队！” 忽闻锡鼓动地来， “黎明就开跃进会， 门口涌进突击队。 命令你们快去睡。” 鼓点一停以排开， 刹时满堂齐声嚷： 大红喜报闪光辉。 “这岂不是要撤退？” 站出队长多英姿， 不知哪位姑娘， 声音宏亮似打雷： 一扬胳膊减声脆： “全年任务已超额， “六班还在打老虎， 新的战斗请指挥！” 我们快去助助威！” 书记哈哈笑开眉： 轰然出门如风卷， “任务艰巨怕你们推。” 歌声追着笑声飞。 68 ==========第70页========== 兽读一点文学史 原始歌谣与神话 上海师范大学《简明中国文学史》编写组 编者按：《原始歌谣与神话》是正在编写的“青年自学丛书”《简明中国文学史》中的一章，本刊还将继续选载。对于这类读物，如何写法为好，请读者提出意见和批评，以便作进一步修改。 AAA 我们中国屹立在亚洲大陆的东南部， 问题，鲁迅一九二四年就作过精辟的论述： 东临太平洋，西枕帕米尔高原；最北部全年 我想，在文艺作品发生的次序中， 无夏，大部分时间覆盖着亚寒带的冰雪；最 恐怕是诗歌在先，小说在后的。…因 南部长夏无冬，到处生长着热带的椰林。五 劳动时，一面工作，一面唱歌，可以忘 十万年前，我们中华民族的祖先就开始在 却劳苦，所以从单纯的呼叫发展开去， 这块大地的黄河流域劳动、生息。 直到发挥自己的心意和感情，并僧有 中华民族的发展和世界上其他民族一 自然的韵调；…所以诗歌是韵文，从 样，首先经历了漫长的无阶级的原始社会。 劳动时发生的。(《中国小说的历史的 我国丰富多彩的古典文学，早在原始公社 变迁》) 时期就开始了它的光辉历程。歌谣和神话， 《淮南子·道应训》里说：“今夫举大木 就是这个时期留下来的第一批宝贵的文 者，前呼‘邪许’，后亦应之，此举重劝力之 学遗产。 歌也。”一九三四年，鲁迅又利用这个材料，以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对上述的道理进一步 文学的起源与原始歌谣 作了形象化的说明，这就是常常被人们引 文学起源于劳动，最早的文学形式是 用的关于“杭育杭育派”的一段话： 诗歌，这是马克思主义早已揭示的规律，中 我想，人类是在未有文字之前，就 国文学史是充分体现了这个规律的。 有了创作的，可惜没有人记下，也没有 诗歌的产生可以远溯到人类生活的最 法子记下。我们祖先的原始人，原是连 初阶段。那时人类的思维能力和感觉器官 话也不会说的，为了共同劳作，必需发 均不发达，语言很原始，不仅语法简陋，词 表意见，才渐渐的练出复杂的声音来， 汇贫乏，而且语音也不清晰。但诗歌创作 假如那时大家拾木头，都觉得吃力了， 在这时就已经在劳动中产生了。关于这个 却想不到发表，其中有一个叫道“杭育 69 ==========第71页========== 杭育”，那么，这就是创作；大家也要佩 造和使用弹弓的全部过程，而且突出表现 服，应用的，这就等于出版；倘若用什 了我们祖先在这个过程当中的喜悦心情。 么记号留存了下来，这就是文学；他当 从主题思想和语言形式两方面看来，无疑 然就是作家，也是文学家，是“杭育杭 是渔猎时代弹弓初发明时的作品。它形象 育派”。(《门外文谈》) 地反映了我们祖先在征服大自然的斗争中 “杭育杭育”虽然是“单纯的呼叫”，没 又取得了可喜的进步和新的成绩。远古时 有明确的意义，但它是适应拾大木头所特 代，我国黄河流域温暖湿润，竹子广泛生 有的劳动韵律而产生的，是有节奏的，实际 长，在我们祖先的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这 上它是原始的劳动号子，也可以说是“孕而 首原始猎歌也反映了这个历史事实。 未化”的诗歌语言。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 随着人类的进化和语言的脱离原始状 源》中，曾经赞成美国民族学家摩尔根把原 态，在这种“单纯的呼叫”当中，逐渐出现简 始社会分为蒙味时代和野蛮时代，并且说： 单的表意明确的词语，从而有了表达自己 “蒙昧时代是以采集现成的天然产物为主 “心意和感情”的内容。后来，由于思维和 的时期：”至于蒙昧时代的高级阶段“从弓箭 语言在劳动实践中日益发展，加到原始劳 的发明开始。弓箭对于蒙昧时代，正如铁剑 动号子中的表意明确的词语日益丰富，所 对于野蛮时代和火器对于文明时代一样， 表达的人们的心意和感情也就日益复杂起 乃是决定性的武器。”弹弓是弓箭的前身。 来。于是表意明确的成分便上升为诗歌的 根据恩格斯的指示来看《弹歌》，就不难发 主体，而原来的“单纯的呼叫”反而退居为 现，这首原始猎歌正是我们祖先由蒙昧时 从属部分了。但是这种单纯呼叫的从属部 代中级阶段进入高级阶段的代表作品。他 分在许多民歌当中，特别是劳动号子当中 们以喜悦的心情，歌唱制造和使用弹弓的 一直保留下来，至今仍旧常见。先秦时代 全部过程，显然已经意识到这是一种决定 的中国早期的文人诗歌，往往带着“兮”、 性的武器。我们可以推测，欢唱《弹歌》的 “猗”、“些”、“只”等诗歌专用的语气词，读 中华民族祖先已经生活在母系氏族公社的 起来是有浓厚的原始歌谣的韵味，也正是 发展阶段。他们只用八个字，就唱出了制 这种“单纯的呼叫”的遗迹。 造和使用弹弓的全部过程和喜悦心情，充 诗歌既然起源于劳动，不难想象，在几 分表明他们已经有了较发达的智力和一定 十万年的原始社会里，歌谣一定是多不胜 的艺术水平。 数的。但因迟迟得不到文字记录，原始公 在现存的古籍里，我们还找不到比《弹 社以前的作品全部失传。就连原始公社时 歌》更早的文学作品，可考的中国文学史实 期的作品，我们也只能从奴隶社会末期和 际上就是从它开始。这个开端的思想性与 封建社会初期的文献里看到它的一鳞半爪 艺术性达到朴素的统一，值得自豪和重视。 了。其中首先值得注意的是《弹歌》： 我们应该认真研究这个可喜的起点，看看 断竹，续竹，飞土（泥丸），逐肉（鸟 它给中国文学史带来什么宝贵的启示。 兽)。 众所周知，在原始社会里，由于生产 这首歌谣两字一拍，韵调自然，语言单纯朴 水平很低，我们祖先的生活是非常艰苦的。 素，是一首比较接近原始语言的两言诗。它 根据考古工作者对陕西华县元君庙遗址人 节奏轻快，感情洋溢，不仅概括地写出了制 骨的鉴定，那时的人们由于负重过度，往往 70 ==========第72页========== 患有压缩性骨折。由于食物粗糙，咀嚼困 时又是我们中华民族祖先开始经营农业的 难，下颌骨都比现代人粗壮。大多数成年人 时代的名称。作为人类进入野蛮时代的一 只活到三四十岁，不少儿童早年天折。这 个重要标志的陶器，据说也是由神农氏发 还是进入野蛮时代以后的情况。至于《弹 明的。可见这个时代大约相当于野蛮时代 歌》的时代，生活就更为艰苦了。但是《弹 的低级阶段，即母系氏族公社的全盛时期。 歌》却充满了乐观主义精神，没有留下任何 蜡也是从这时开始的。这是每年年终为了 悲苦的阴影。在艰苦与乐观之间，作者显然 祈求农业丰收而祭祀有关百神的祭典，是 是把乐观放在矛盾的主要方面的。这就不 自然崇拜的产物，是原始宗教的表现。但 仅反映了我们祖先乐观昂扬的精神状态， 原始宗教从内容到形式都同阶级社会里为 而且也为中国文学开创了一个乐观主义的 剥削阶级服务的人为的宗教有很大区别， 优良传统。这个传统曾经被历代民歌所继 在原始社会的整个思想领蜮里，从长期社 承。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指导之下的现 会实践中自然产生的朴素唯物思想还是起 代民歌，更是充分发扬了这个优良传统。 主导作用的。因此，这首蜡辞就与蜡祭有 记载《弹歌》的《吴越春秋》说：“弹起古 者针锋相对的矛盾。它每句都是命令语 之孝子”，“古者人民朴质，饥食鸟普，渴饮 气，敢想敢说敢为，对人类征服大自然的意 雾露，死则裹以白茅，投于中野，孝子不忍 志充满了自信，充分表明诗中的主人公是 见父母为念兽所食，故作弹以守之，绝鸟兽 一位主宰大自然的巨人。这就是我们中华 之害，故歌日…。”作者虽然看出这首歌 民族的最早的农民形象。一九五八年，陕 谣是渔猎时代弹弓初发明时的作品，但却 南农民曾经唱出了这样一首民歌： 捏造故事，用儒家的伦理道德来解释这个 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 发明和弹歌》的创作，这就完全陷入唯心 我就是玉皇，我就是尤王； 主义的泥坑，既歪曲了历史，也糟踏了《弹 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 歌》。这个事实充分表明，儒家的黑手早就 这首民歌与《伊耆氏蜡辞》是两个不同历史 伸进中国文学史，抓住《弹歌》加以歪曲，用 时期的产物，有着完全不同的时代内容。然 它来宜扬礼教了。因此，我们今天研究中 而，就气魄的雄伟和风格的豪迈而言，我 国文学史，必须从一开始就注意批判儒家 们不是可以看到两者之间有着历史发展继 的反动思想。 承性痕迹么？ 另外，在《礼记·郊特牲》里有一首《伊 原始社会的野蛮时代始于制陶术的发 耆(q)氏蜡(zhà)辞》，也很值得我们重视： 明和母系氏族公社的全盛，终于文字的出 上反其宅！ 土，回到你的堤上 现和原始公社制度的解体，相当于考古学 去！ 上的新石器时代。在几十万年的中国原始 水归其壑！ 水，流到你的沟里 社会里，这个时代只占据着最后二、三千年 去！ 的时间，其上限大约距今六、七千年，下限 昆虫毋作！昆虫不要兴起！ 大约距今四千年。因此，我们可以肯定， 草木归共泽！野草灌木，长到你 《弹歌和《伊着氏蜡辞》之间一定有着很长 的沼泽去！ 的时间距离，后者的语言比前者有很大进 伊耆氏一作伊祁氏，据说就是神农氏。 步，这是不足为奇的。当然，从形式上看， 这是一个首先发明农业的氏族的名称，同 《伊耆氏蜡辞》已经属于四言句式的范畴 71 ==========第73页========== 在修辞方面可能经过周朝人的加工。但其 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 内容完全符合我们祖先最初从事农业生产 中的幻想的反映，在这种反映中，人间的力 的精神状态，它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是 量采取了超人间的力量的形式。在历史的 不容抹煞的。 初期，首先是自然力量获得了这样的反映，而在进一步的发展中，在不同的民族那里 神话和神话问题上的两条路线斗争 又经历了极为不同和极为复杂的人格化。” 在漫长的原始社会里，我们的祖先不 这种人格化的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自然 仅创作了无数歌谣，而且还以丰富的想象 力量，就是原始宗教的最初的宗教之神。我 力，创造了许多雄伟壮丽的神话。远古时 们在前面介绍的《伊耆氏蜡辞》，就是对这 代是神话繁荣的时代。 种宗教之神发号施令的作品。“但是除自然 马克思在《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摘 力量外，不久社会力量也起了作用，这种力 要》中说：“在野蛮时期的低级阶段，人类的 量和自然力量本身一样，对人来说是异己 高级属性开始发展起来。…想象，这一作 的，最初也是不能解释的，它以同样的表面 用于人类发展如此之大的功能，开始于此 上的自然必然性支配着人。最初仅仅反映 时产生神话、传奇和传说等未记载的文学， 自然界的神秘力量的幻象，现在又获得了 而业已给予人类以强有力的影响。”在这 社会的属性，成为历史力量的代表者。”这 里，马克思已经明确指出神话是人类发展 种有了自然和社会两重属性的幻象，就是 到野蛮时代的产物。如前所述，在漫长的 继原始宗教而起的宗教之神，最早的是图 中国原始社会里，这个时代只占最后二、三 腾（族微，氏族神），我们在中国神话里常常 千年的时间。但这二、三千年却正是中国 看到的反面角色“帝”（上帝，天神），则是 神话的产生和繁荣时期。活跃在中国神话 这种幻象的最高代表。因此，原始宗教虽 里的黄帝、蚩尤、禹等，实际上都是野查时 然是自发的宗教，但同样是支配着人们日 代高级阶段部落联盟的领袖。即使是女娲 常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幻想的反 (wā)造人和补天的神话，最早也只能是野 映。凡是宣传原始宗教之神的东西，自然 蛮时代低级阶段的产物。这个神话把人类 都是迷信。 起源和人对大自然的斗争都集中到一个女 随着社会上私有财产的出现和氏族显 神身上，显然是在母系氏族公社紧荣和母 贵的产生，原始宗教很快就有了欺诈的成 权得到充分发展的基础之上产生的。而这 分，带上了阶级的色彩，而且其程度不断加 正是人类进入野蛮时代的一个重要标志。一深。这在那些“帝”的身上是有充分体现 恩格斯在谈到希腊人的氏族的时候曾 的。到了阶级社会，阶级属性很快成为宗 经说过：“从古代雅利安人的传统的对自然 教之神的主要属性，原始宗教也就由自发 的崇拜而来的全部希腊神话，其发展本身， 的宗教变成人为的宗教，成为剥削阶级欺 实质上也是由氏族及胞族所制约并在它们 诈劳动人民的工具了。 内部进行的。”在这里，恩格斯不仅指明了 另一方面，原始宗教也在很早就为神 神话产生的社会基础，而且也指出了神话 话的孕育提供思想资料。而当神话一旦从 与原始宗教的关系。 原始宗教脱胎而出，成为一种独立的意识 关于原始宗教，恩格斯在《反杜林论》 形态的时候，那就意味着对原始宗教的某 里是说得很清楚的：“一切宗教都不过是支 种否定，走到它的反面去了。所以，神话决 72 ==========第74页========== 不是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的幻 身。他为了探索太阳的秘密，紧紧追赶太 象，恰恰相反，它是人们力求征服世界和支 阳，一直走到太阳里面去了。胜利之后，一 配世界的力量和愿望在幻想中的反映，总 口气喝干了黄河、渭河之水，还嫌不足，又 是鼓励人们反抗宗教之神的权威，不屈服 去喝大泽（神话中的大湖）之水，没有走到， 于命运，力争做世界的主人。正如马克思 就渴死在路上。可见他为了争取时间和胜 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所说：“任 利，在追日的时候忍受了多么严重的口渴。 何神话都是用想象和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 但死后还把手杖丢下，用自己巨大的尸体 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 作为肥料，使它化为大片桃林，继续为人民 神话“就是已经通过人民的幻想用一种不 造福。这就充分表明他追日不是为了别的， 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式 也正是为了人民。不难看出，夸父的形象是 本身”。因此，神话之神实际上乃是原始人 非常崇高的。他有着舍身为人类造福的高 幻想中的理想英雄，它与宗教之神往往处 贵品质，有着穷究自然奥秘的雄心壮志，有 于对立地位，互相排斥，完全是两种性质不 着气吞山河的伟大气魄。这是集中体现了 同之神。只有宣传这种英雄的作品，才能 我们祖先的优秀品质的光辉典型。那弭广 称为神话。神话与宗教迷信的性质是不同 数千里的桃林，就是他伟大精神的化身，也 的，其界限也是分明的。 是他光荣事迹的纪念。 中国神话的文字记载，我们今天所能 再如《山海经》里的“精卫填海”： 看到的，和远古歌谣一样，也都是奴隶社会 发鸠之山（旧说在山西长子县西， 末期和封建社会初期的东西，散见于《山海 为漳河的发源地)，其上多柘(hè)木。 经》、《楚辞》、《淮南子》等书，有的自然难免 有鸟焉，其状如鸟（鸦），文首（头上有 要被打上阶级社会的烙印。但是这些文字 花纹)，白喙(hui鸟嘴)，赤足（红脚）， 记载的基本内容是从原始社会传下来的， 名曰精卫，其鸣自该（它的鸟声是自己 实质上仍是属于原始社会的作品。 呼叫自己指鸣声就是“精卫”。该×āo, 这些神话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往往 呼叫)。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 有深刻的描写，突出的形象，热情歌颂了我 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 们祖先锄劳勇敢、大公无私、顽强战斗、无 西山之木石，以理(yin填塞)于东海。 所畏惧的高贵品质，生动反映了我们祖先 这个神话把精卫安排在发鸠山上，说 的精神面貌和生活图景，充分体现了我们 她是炎帝之少女，可能起源于这个地区的 祖先在祖国这块广大的土地上开辟草莱、 炎帝部落，而与漳河水患有关。后来漳水 缔造文化的历史功绩。 变成东海，显然是广泛流传的结果。这个 例如《山海经》里的“夸父追日”： 溺于东海的少女，抱着一定要战胜海洋的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 决心，化为小鸟，口衔木石，哲填东海，这不 饮，饮于河、渭；河、滑不足，北饮大泽。 仅是为了替个人报仇，而且也是为了替别 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人除害造福。少女的化身“状如乌，文首， (邓与桃音相近，邓林即桃林。) 白喙，赤足”，外表非常朴素；“常衔西山木 夸父是一个善走的巨人，同时又是一 石以堙于东海”，意志非常坚强。这就是我 个氏族的名称。这个氏族的特点是“其为 们中国文学史上的第一个青少年形象。这 人大”，这个巨人就是同名氏族的代表和化 个感人的形象突出反映了远古时代青少年 78 ==========第75页========== 的精神面貌和思想品质，充分表明我们中 间，当然丝毫也不例外。虽然它在当时是进 华民族的青少年自古以来就有着刻苦耐 步的，但正如恩格斯所说：“同时也是相对 劳、顽强战斗的优良传统。《述异记》说，精 的退步，一些人的幸福和发展是通过另一 卫“一名誓鸟，一名冤禽，又名志鸟”。这些 些人的痛苦和受压抑而实现的”。“最卑下 别名不仅体现了少女的性格特征，而且饱 的利益一庸俗的贪欲、粗暴的情欲、卑下 含着人们对她的感情，可见后人对她是怎 的物欲、对公共财产的自私自利的掠夺 样赞扬和怀念。 揭开了新的、文明的阶级社会；最卑鄙的手 又如《淮南子·天文训》里的“共工头 段，一偷窃、暴力、欺诈、背信一毁坏了 触不周山”： 古老的没有阶级的氏族制度，把它引向崩 昔者共工与颛项(zhuan0)争为 溃。” 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 虽然奴隶制在当时是进步的，但其“任 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 何进步同时也是相对的退步，一些人的幸 南，故水潦(1ǎo)尘埃归焉。 福和发展是通过另一些人的痛苦和受压抑 这是一个造反的神话。我国原始社会 而实现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传 在进入父权制以后，生产水平进一步提高， 说在舜的时候就创制刑法，可见反抗一定 私有财产开始出现，奴隶制度逐渐萌芽。随 很激烈。对于这些反抗斗争，神话里是有突 着阶级分化而产生的氏族显贵，不断发动 出反映的。例如《山海经·海外西经》中刑 掠夺战争，财富和奴隶日益增多，地位日 天的故事，说刑天“与帝争神”，上帝砍了他 益加强，有的终于成了部落联盟的大酋长。 的头，葬于常羊山，他就“以乳为目，以脐为 传说中的五帝一黄帝、颛项、帝喾(kù)、 口，操干（盾）戚（斧）以舞”，要和上帝继续 尧、舜，实际上都是这样的人物。他们一个 斗争。真是不屈不挠。至于被称为“四罪”和 比一个明显地代表着从原始公社产生，但 “四凶”的蘼兜(hudn dou)、共工、鲧(gǔn)、 又自居于原始公社之上，并且同原始公社 饕餮(tao tie),更都是反抗姬姓大酋长的著 日益脱离的社会力量，“一种离开古代氏族 名英雄。 社会的纯朴道德高峰的堕落的势力”。虽 共工本来是一个古老的氏族，居住在 然在决定大事的时候召开部落联盟会议， 共地（今河南辉县），正是黄河出山入平原 并对大酋长的职位实行“禅让”，但这只不 北转，常常决口为患的地方。因此这个氏族 过是在少数显贵之间实行的“民主”，表面 世代治水，不仅积累了丰富的治水经验，而 上保留着原始公社的民主色彩，实际上已 且功绩很大，在部落联盟中常常担任水官 经和原来的全氏族成员的民主平等大不相 的职务，使得这个官名也就叫做共工。禹 同。“五帝”都姓姬。其后的禹也是姬姓（姒 治水成功，也是和这个氏族的直接帮助分 氏)。到禹被选为大酋长以后，不仅可以在 不开的。但是这个氏族是姜姓，常常受到 部落联盟会议上杀掉一个迟到的氏族首 走种族奴隶制道路的姬姓大酋长的压迫和 领，而且公然把大蓝长的职位传子，终于 打击。据说尧就曾经骂他们“静言庸违，象 建立了由姬姓氏族统治的奴隶制国家。 恭滔天”（见《尚书·尧典》。意思是言语漂 马克思在谈到资本原始积累时曾经说 亮，行为乖张；貌似驯服，心想造反)，把他 过：“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 们的首领流放幽州。由于黄河常常在他们 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奴隶制的来到人 的地区决口，有人还污蔑这个世代治水、劳 74 ==========第76页========== 苦功高的氏族“振滔洪水”（见《淮南子·本 满了主人公的感觉，充分反映我们祖先早 经训》、《路史·太吴纪》)，作为迫害他们的 就生活在这块广大的土地之上，并且已经 借口。因此，这个古老的氏族不断反抗姬姓 开发了祖国的山河，走遍了祖国的大地。 大酋长的压迫。许多史料表明，黄帝以后， 一切反动派都害怕共工。据《国语·周 颛顼、帝喾、尧、舜、禹等姬姓大酋长，全都 语》记载，周灵王时，有个害怕革命也反对 被共工斗遍了。颛顼有一大发明，就是“绝 改造大自然的姬姓大奴求主太子晋，就曾 地天通”（垄断人们和天神的交通），自封为 经跳出来说：“古之长民者，不堕(hui,毁 大教主。他是利用天神发展奴隶制的一个 坏)山，不崇薮（不垫注地），不防川（不修 关键人物。这个大牧主曾以宗教势力强化 河堤)，不窦泽（不决引湖水）。…背共工 父权，很有些法西斯作风(《准南子·齐俗 弃此道也，虞于湛乐（沉溺于享乐。湛音 训》：“帝颛顼之法，妇人不避男子于路者， dān),淫佚其身（生活荒淫），欲壅防百川 祓于四达之衢”。祓，用宗教仪式除灾 (想堵塞所有的河流)，堕高堙庫(bi低)， 去邪。)“共工与顺项争为帝”，决不是偶 以害天下。皇天弗福（老天不保佑），庶民弗 然的。《韩非子·五蠹》说：“共工之战，铁 助，祸乱并兴，共工用灭（因此灭亡）。”直到 铦短者及乎敌铠甲不坚者伤乎体。”虽然考 唐朝，儒家气味极浓的司马贞，在为《史记》 古学上还没有发现我国远古时代有铁器， 补作的《三皇本纪》里，还说，女娲末年，共 但从这里还是可以看出共工氏族和姬姓大 工“任智刑以强（依靠智谋和刑罚强盛起 酋长之间的战争一定很激烈。 来)，霸而不王，以水乘木（企图以水德接替 这个神话里的共工，就是勤劳勇敢的 木德。古代阴阳家以为女娲属木德，共工 共工氏族的代表和化身。他有着摧毁一切 属水德，木应由火接替)，乃与祝融（担任火 堕落势力的造反精神，胆大包天，力大无 官的氏族首领)战，不胜而怒，乃头触不周 比，一怒之下，连天地日月星辰都为之改 山崩，天柱折，地维缺。”他们不仅力图把 观，一个颛项当然不在话下。他的英雄行 共工抹黑，而且多么希望共工失败，多么 动既集中体现了我们祖先改造自然、安排 希望共工惨死啊！但是劳动人民从来也不 山河的丰功伟绩，又充分显示了我们祖先 相信太子晋的鬼话。汉代民间求雨祭共工， 最初造反的勇气和力量。这是中国文学史 这是连董仲舒也不能不承认的事实（见《春 上第一个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是我们中 秋繁露·求雨》)，可见共工根本没有死。太 华民族祖先的最典型的造反英雄。毛主席 子晋虽然竭力想把他抹黑，但是语无伦次， 说：“中华民族不但以刻苦耐劳著称于世， 矛盾百出，反而可以看出共工是一位敢于 同时又是酷爱自由、富于革命传统的民 “堕高堙庳”的坚决改造大自然的英雄，恰 族。”这个光辉的典型是充分体现了毛主席 好暴露了太子晋害怕自然辩证法和反对 的论断的。 “堕高堙庳”的反动嘴脸。 我国地势西高东低，绝大多数河流，都 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在《渔家傲·反 是自西向东流入大海。共工头触不周山的 第一次大“围则”》这首词的自注中，曾选录 故事充分表明，早在原始社会野蛮期，我们 了关于共工头触不周山的上述三种不同的 祖先就已经对这样的山河大势有了一定的 记载，并加按语：“诸说不同。我取《准南 认识，并对它的形成作出了自己的解释。 子·天文训》，共工是胜利的英雄。你看， 这个解释虽然是幻想的和幼稚的，但却充 ‘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 75 ==========第77页========== 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 丘也作了惊人的歪曲： 潦尘埃归焉。’他死了没有呢？没有说。看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吾闻夔一足 来是没有死，共工是确实胜利了。”毛主席 (一只脚)，信乎？”曰：“菱，人也。何放 的按语揭开了神话问题上的两条路线斗争 一足？彼其无他异，而独通于声（对音 的盖子，恢复了共工这个造反英雄的胜利 乐特别在行)。尧曰‘夔一足矣（有一 者的形象，狠狠打击了一切想把悲剧留给 个夔也就够了)，使为乐正（专门负责 英雄的反动意图。 音乐的官名)。’故君子曰：‘夔有一， 根据毛主席的指示来看中国文学史， 足。’非一足也。”(《韩非子) 就不难发现，自从中国进入阶级社会以后， 此事两见于《韩非子·外储说左下》， 神话不断遭到剥削阶级的破坏，两条路线 一见于《吕氏春秋·察传》，内容小异大同， 的斗争非常明显，“共工头触不周山”的遭 充分表明孔丘破坏神话的巧言伪语已经在 遇只不过是一个突出的例子罢了。《尚书》 社会上广泛流传。其实，夔本来就是神话 曾说夏商“受天命”，孔丘赞扬禹“致孝乎鬼 里的一只脚的怪兽，状如蛇，其形象已经在 神”(《论语·泰伯)，这都表明奴隶主阶 一对股墟石雕和一幅晚周帛画上发现（见 级一建立国家，就很注意利用宗教迷信统 郭沫若《文史论集》)。那幅晚周帛画画的 治人民。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仅把 是夔凤搏斗，夔左凤右，一个贵妇人在凤一 原始宗教灌满了欺诈的内容，使它成为人 边的右下方向左侧立，合掌祈祷。这充分表 为的宗教，而且也从政治角度对神话肆意 明夔与凤乃是一对矛盾的事物，或者说是 歪曲，横加排斥。而干得最为突出的就是 一个矛盾的两个方面。凤在神话里是和平 孔丘。例如，关于黄帝的形象，孔丘至少就 的象征，“见则天下安宁”，《山海经》和《说 做过两次肆意的篡改： 文》都有明确记载。作为凤的对立面的夔， 宰我问孔子日：“昔者予闻诸荣伊 显然是象征暴力。《山海经·大荒东经》说： 令：黄帝三百年。请问：黄帝者，人 “其光如目月，其声如雷…黄帝得之，以 耶？抑非人耶？以至于三百年乎？”… 其皮为鼓，概之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 孔子日：“…生而民得其利百年，死 以威天下。”正是把夔作为暴力的象征米介 而民畏其神百年，亡而民用其教百年： 绍的。众所周知，孔丘对凤是崇拜得五体 故目三百年。”(《大戴礼记·五帝德为) 投地的。他用鸵鸟政策对待夔的神话，竭 子贡日：“古者黄帝四面（长着四 力歪曲否定，正是没落奴隶主阶级害怕革 张脸)，信乎？”孔子日：“黄帝取合己者 命暴力和害怕辩证法的表现。 四人，使之四方，不计而耦（步调一 以上三例，不约而同，都是玩弄文字， 致)，不约而成，此谓之四面。”(《太平 进行诡辩，和《论语》所记载的孔丘的言行 御览》卷七十九引《尸子》) 完全一致。有人曾以《论语》里的“子不语 中国奴隶主阶级一登上政治舞台，就 怪、力、乱、神”作为一个依据，吹捧孔丘有 尊黄帝为始祖。孔丘唯恐神话有损祖宗的 什么“无神论”观点，那是不可信的。谈凤 尊严，他的这些巧伪之言，显然都是参照周 不谈夔，实际上已经暴露了这句话的部分 朝大奴隶主的形象来篡改神话中的黄帝形 真象。孔丘鼓吹天命，讲究丧葬和祭祀，在 象的。 祭祖和祭神的时候都必诚必敬，好象鬼神 又如，关于“夔(ku)一足”的神话，孔 就在他面前似的。只要全面看看他对待鬼 76 ==========第78页========== 神的态度，就不难发现，两种性质不同之 对神话，这就是孔丘的“无神论”的实质。 神，在孔丘的思想里是界限分明的。他崇 总之，能歪曲篡改的就歪曲篡改，不能 敬祭祀的乃是宗教之神，“不语”的显然是 歪曲篡改的就一律“不语”，横加排斥，这就 神话之神。孔丘的时代正是奴隶造反的时 是孔丘对待神话的态度。·不难看出，其目 代，以柳下跖为首的奴隶起义，势如暴风 的显然是想利用自己的学阀地位，把神话 骤雨，很象神话里的共工造反。据说跖还 全部扼杀。在孔丘的带动之下，整个儒家学 讲过，死后要以铁锤随葬，到地下敲周朝大 派都对神话采取民族虚无主义态度，在著 奴隶主的脑袋。这个故事又与神话里的“刑 述中绝少涉及。直到汉朝司马迁，仍旧不 天舞干戚”多么相似。看看这些事实，就不 能摆脱孔丘的影响，还对神话小心翼翼，说 难发现孔丘究竟为什么要把神和怪、力、乱 “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缙绅先生难言 并列而加以排斥否定了。这种神显然就是 之”(《史记·五帝本纪》)，又说：“至《禹本 神话里的共工、刑天等等“凶神”，而决不 纪》、《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 是孔丘平时所崇敬祭祀的宗教之神。 (《史记·大宛列传》)。《禹本纪》和许多神 其实，孔丘不但对两种性质不同的神 话失传，实在是和儒家的排斥抵制分不开 采取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而且对于怪、 的。事实表明，孔丘就是扼杀中国神话的 力、乱也是一样。这个政治骗子除去凤鸟之 罪魁祸首。然而孔丘却吹嘘说：“文王既没， 外，还崇拜什么河图、麒麟，曾毁三都，杀少 文不在兹乎？”（周文王死后，一切文化遗产 正卯，并积极支持没落奴隶主搞反革命政 不都在我这里吗？见论语·子罕》。)中外 变，实际上他怪、力、乱样样都谈，不过只谈 尊孔的反动派也都鹦鹉学舌，吹捧孔丘是 对奴隶主阶级有利的怪、力、乱，不谈对奴 什么“大成”。这不是妄图一手遮天，肆意颠 隶主阶级不利的怪、力、乱罢了。因此，所 倒历史吗？我们今天研究中国文学史，必 谓“子不语怪、力、乱、神”，既是一句骗人的 须彻底批判孔丘破坏中国神话的罪行，撕 鬼话，又是一句反动的宣言。提倡迷信，反 掉他的画皮，把被颠倒的历史颠倒过来。 77 ==========第79页========== 1974年总目录 ·《努力反映文化大革命的 远航书简… +……罗建国(12,16) 师生 (1230) 斗争生活》征文选刊· 路 青(12-33) 初试缝芒（小说）…4小…夏 兴(1·2) 机床大夫 陆振华(1239) 红卫兵战旋（小说）… 姚 真(113) 永不停步 俞亮鑫(1245) 追图（小说） 孔老二的故事（六则） 卢师兵(271) …中华造船厂“三结合2业余创作小组(2·23) 孔家店二老板…梁益良卢师兵(364) 挂红花那天（小说）…姚克明(311) 故 孟轲的故事（三则） 浦江潮（小说）… …陈足智(326) 李鸿澄出洋…史经(4-55) 抗赛的种子（话剧） …复旦大学文艺宜传队巢体创作(26) 事 孔老二厄于陈蔡…施 闻(5：58) 怒捣大成震 444试航（小说）…王金富忻 朱其昌 余彭年(5·3) 斌(6·63) 布告（小说）…史汉富(83) 新董仲舒… …傅达(670) 列车飞向北京（叙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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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王安石的几篇作品 提侣更多地创作反映文化大革命的文艺作品附：王安石答司马谏议书》《商 坚持方向就要坚持斗争…周林发邵华(530) 诗 文学是战斗的… 4高 信(5-63) 陕》河北民” 路线教育的生动教材… …方耘(634) 选 试谈曹操的诗欧… …冰夫(875) 学习彩色影片革命现代京剧杜鹏1山》 附：曹操蒿里行妙观沧海动《龟虽券》 燃烧着战斗豪情的作品… …任(6·3) 谈李白诗的尊法反儒倾向…范民声(9·73) 《农场的春天代序 附：幸白“嘲鲁信》梁甫吟》秦王扫六合” 儿童文学也要努力反映文化大革命…朱烁渊(6·82) 从三篇小说谈起 “我们赶走了希特勒，我们也一定赶走 喜看良种抗寒流… …张震款(6·84) 一评独幕话刷《抗寒的种子》 勃列日涅夫…徐继先(464) 苏 评勃兰登堡门旁” 咱们中国工人是跨风斩浪的人 …上海船厂部分工人(6·86) 修 附：苏修中篇小说勃兰登堡门 一短篇小说试航座谈 文 旁》故事梗概…(467) 略论三国演义的尊儒领向…赵松（692) 请看这“三分钟的乌托邦”王国 热情欲硕抓草命促生产的模范人物…社华章（7·62) 学 …上海彭浦机器厂工人评论组(866) 评“一篇揭矛盾的报告” 批 一评苏修剧本《普尔热瓦尔斯 英雄光辉照银幕… …陆民(7·58) 判 基之马》 一评赵勇刚的银幕形象 通过个别反映一般…范中柳（765) 附：苏修刷本普尔热瓦尔斯基 一从短篇小说“追图妙谈起 之马》故事梗篇…(8:69) 存看成友颈英雄沪东工人文化官文艺评论组(856) -读长篇小说“较量 林些一伙为什么欣赏平儿…严嘉良(5·77) 西沙的历史画卷……黄彩虹(860) 鸟笼与牢笼…史洛（679) 一读浩然同志的中篇小说西沙儿女一一正气篇》 西评薛宝钗装愚守抽”的处世哲学 他们为什么破口大骂……范中柳(862) 楼 …严嘉良(6…88) 一斥苏修对长篇小说征途”的攻击 “普人”不善“仁者”吃人 美术革命的新成果…… …乘据(957) 梦 评组画*鲁迅一伟大的革命家、思想 评 …上海拖拉机厂一金工 红楼梦评论小组(969) 家、文学家” 努力反映工入阶级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 论 评红楼梦》中的王夫人形像 …周林发忻才良郑楚华江有祺(10·56) 从刘老老三进荣国府谈起 读几篇工业题材小说 任林高珍(1076) 战斗生活的记录…赵家圭(1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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